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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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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姥爷
(2007-10-25 11:08:32)
西安姥爷病了，病得很严重。西安姥爷是老凌的姥爷，我们总是这样称呼对方的家人，以便区分。譬如手机上的号码保存也是”福建妈“，“西安妈”。
那天接到姥爷病危的电话时，我正在剧组拍的昏天黑地。老凌体谅我，说他先回去，万一有不测了我再回西安。为他这话我失眠了，怎么琢磨都觉得我们太残忍了。回想起当初福建外公病危的时候我也正在剧组拍戏，老人很内向，最想见的人就是我，可他不说，他觉得我是在外面干事业呢，和他的病比起，我的事业更重要。而我也心存侥幸，自我安慰外公都病了十几年了，回回都说病危，这会也应该能挺过去的。结局就是，外公这会没能熬过去，走了。而我，没能见上老人最后一面，后悔终生。
没能带他到北京看看天安门，成为我永远都无法散去的遗憾。我象“祥林嫂”一样，总喜欢和朋友念叨外公对我的好。我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小学一年级的时候，我做作业困了，他就帮我一笔一划的写作业。后来到三年级，他看不懂那些字了，我还嘲笑过他笨。他平时很木纳，但只要我妈一骂我，他就会变得很激动，动作迅速的把我扒拉到他身后，再把我妈骂一顿。家里聚会，他一定会把最肥最大的鸡腿夹给我，而我总是不领情，臭着脸说，我不爱吃鸡腿，要吃鸡翅。后来，我有段时间突然发育了，变得很神经，对所有的异性很戒备，很抵触，对外公也不例外，不理他，也不跟他说活，听我妈说，他还哭了一场。再后来，我来北京上学，回家次数也少了，外公留给我最多的画面就是站在自家的凉台上眺望远处呼啸的列车，妈妈说，他是在等我回家。。。
这一次，我真的不想让自己再后悔，立即放下手头的工作，奔回西安。一进病房，吓着了，眼泪扑扑的往下跳。西安姥爷脸肿得难以辨认，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叫他，他毫无意识的看你一眼，又陷入昏迷，但紧紧拽住你的手，掰都掰不开。那么爱面子的一个老人，如今被脱得一丝不挂的躺在病床上，任人摆布，想想人这辈子就这么回事，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上，赤条条的离开，什么也带不走。守在病床前好些天，学会了翻身，吸痰，换屎布，这才体会妈妈原先十年如一日的照顾外公有多不容易。我不停的对他说话，给他放“秦腔”，期盼能有奇迹，让老人突然醒来，象以前一样大声说笑。
直到我离开西安，奇迹也没能幸运的降临，姥爷依然昏迷不醒，听家人说，因为不能进食，他越来越瘦，还开始出皮疹，就象一只蜡烛，正在慢慢消耗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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