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录】重逢(122)

标签:
吴幼坚77岁同志母亲与丁逸凡意外重逢一家三口合影及母子照人生 |
分类: 岁月留痕情意在—往昔 |

题图:透过三角梅花枝看远处一对黑天鹅
阿坚2024年12月5日傍晚摄于广州东山湖公园。
【回忆录】重逢(122)
《广州文艺》从1985年起,实行不要国家财政拨款,经济自负盈亏,自筹资金办刊。那些年,除了美编梁荣兼顾广告业务外,杂志社其他人也都积极找门路,帮单位增加收入。1988年逸凡已升任领导,我问他可否介绍企业给我,他说一起去佛山找厂家吧。当时《广州文艺》高乃炎任主编,岑之京任副主编,我对之京说,要跟广雅学长去佛山,第二天才回广州。对阿波只说去佛山拉广告,今晚不回家,没敢提丁逸凡。
4月下旬某日下午,我坐客车从广州直达佛山,在祖庙前马路边等逸凡。广场有喷泉,据说是佛山第一个。游客络绎不绝,路上车水马龙。起初我倚在栏杆旁观望还有点兴趣,但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过去,我越来越焦灼不安。明明在电话中说好,他下午主持完会议就赶来,怎么天快暗了还不见人?会议延误了?路上堵车了?汽车出故障了?我设想最糟的是,他因故来不了,又无法通知我。我有带钱住旅馆,总不能连夜回广州吧?怎么向家里解释呢?祖庙门口有很多搭客的摩托车,那些车手看我站这么久,既不搭车又不离开,都一再看我,我只好往左走走,又回头往右走走。天全黑了,我还等吗?“幼坚!”背后传来磁性的嗓音,我转身见到逸凡,委屈的泪水差点滑落。
他说散会后立即赶来,但正是下班高峰,路上花了几个钟。“走吧,走几步路就到华侨大厦。”逸凡说华侨大厦是全国第一座专门接待归国华侨的高级商务酒店。我看到它苏式风格的五层大楼端庄、大气,心想开房会贵,就说找普通旅馆行了。他说,单位在这里召开过学术研讨会,外地客人对食宿都满意,参观祖庙、梁园等地也近。“没关系,我带够钱了。”我们拿出身份证,在前台登记,服务员问:“一起吗?”我们忙答:“分开。”又问:“什么关系?”逸凡答:“同事,来出差的。”前台把我安排住三楼,他住四楼。我们上楼放好行李,就去街上吃晚饭。逸凡带我走进餐厅,点了无骨鱼、拆鱼羹、均安鱼饼等特色菜。他说除了工资还有收入,是发表论文的稿费,一直存着,潜意识里总有一天,要用于款待我。“幼坚你肯定很节俭,舍不得吃好的,看你脸色不太好,人太瘦。”“我每天中午在单位都用家里带的剩菜,在电热杯里下面条。另外编辑人员减少,忙不过来。爸爸说,只要给我一星期吃饱睡足,就能胖起来。”他给我夹菜,劝我尽量多吃,鱼好消化吸收。
我们没有散步,饭后回我三楼房间,抓紧机会在一起。但不敢关房门,因为没有结婚证,入住时说明是同事。楼层服务员在走廊巡查,不时望进房内,看我俩分别坐两张木沙发,当中隔着茶几,两人聊什么就不管。十点、十一点,太晚了,我送他回四楼房间。楼层服务员问我:“你哪里的?”我答:“和他一起出差的,我住三楼。”“这么晚还上来?”她嘟囔一句,但无权阻拦住客。我和逸凡还是分坐两张木沙发,中间是茶几,服务员数次巡看,我俩都继续聊。最终还是忍受不了无形的压力,十二点我下楼了。回到房间各自洗澡睡下,逸凡打床头电话道晚安,问:“幼坚,有没有觉得委屈?”我说:“能这样见面吃饭就不容易了。”
第二天吃完早餐,他就带我去参观一家知名铝材厂。我向厂长介绍《广州文艺》,希望他同意刊登广告。他说文学青年对铝合金不感兴趣,投放广告不合适。但他给丁逸凡面子,厂长、副厂长陪我们吃饭,聊其他话题都很畅快。回程客车上,逸凡听说我过几天生日,41岁了,就说不如你我约定,每年四月约见一次,为你贺生日?我说好,一年时间不长,每年约一次合适。我俩挨在一起坐,两手相握,迷迷糊糊地回到广州。临下车,他说见证你认真拉广告,能想象你的疲累、辛酸,幼坚,要爱惜自己。
忙碌中一年过去,1989年春,我42岁生日临近,逸凡打电话给我,建议他和我都带着儿子,周六去市郊南湖宾馆过夜,周日领孩子们在南湖游乐园玩。当时他儿子临近小学毕业,我儿子也八岁多,都不是懵懂小童,我担心他们说漏嘴,对我和逸凡都不好。尤其是他已担任主要领导,不能因流言蜚语影响仕途。他说,我们开两间房嘛,一个爸爸带儿子,另一个妈妈带儿子,旁人还能说什么?我答,就因为这个爸爸和这个妈妈不是一家人,要说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算了,我不敢。周五他再次打电话,问我可否下决心去南湖,我说,逸凡,对不起,你自己带儿子去玩吧。电话那头,他深深地叹气,说,幼坚,那么今年我就只能说声“生日快乐”了。我轻声回应:“谢谢。”就搁下了话筒。
不知逸凡有没有带儿子去南湖游乐园。我俩通话后,他应该是不满我的胆怯,却又说服不了我,此后就没再联系了。我和阿波带远涛去度周末,破例不回家睡,花钱在南湖宾馆开房,白天还拍了很多照片。每当我回看母子依偎的彩照,看着儿子沉浸在快乐中,就感觉甜蜜中带丝丝酸涩,这滋味是可以咽下的。
前一篇:平静面对衰老与疾病
后一篇:和太阳鸟一道迎接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