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涛:我们自己不要熄灭希望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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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幼坚郑远涛译作《到婚礼去》巴黎、巴塞罗那掠影情感 |
分类: 生在花好月圆时—儿子 |
远涛:我们自己不要熄灭希望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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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关于远涛译作《到婚礼去》
儿子郑远涛职业是作者、译者,我职业是作者、编者,想来谈起文学会有共同话题,但实际上我只读到高中毕业,几十年来又算不上勤奋看书学习,因此与儿子水平差距越来越大;我俩岁数相差三十三年半,兴趣爱好性格阅历等等不同,也会影响到彼此交流。所幸的是我从没感觉母子有代沟,哪怕每周一次煲电话粥,我在广州他在旧金山聊一个半小时,也会意犹未尽,期待下周二再通话。除了聊天气、身体、亲友简况,母子谈得最多的,还是书籍、电影、绘画、音乐,感觉是儿子领母亲漫步园林,欣赏艺术之美。今年10月他和子婿小周同游巴黎、巴塞罗那,小周用相机拍照并适当进行后期处理,作品质量相当高,我已选发部分:分享儿子事业进步及赴欧旅游的快乐
而远涛只是用手机随性拍摄,数量不算多,但我同样很喜欢,选部分做本文题图插图。本文还想说说他最新译作《到婚礼去》,我明白有很多人关注他,有的是他的朋友、读者,有的则是通过我这位母亲,知道我那位同志儿子,他的成绩会让不少人欣慰。
到婚礼去
(豆瓣)

出版社把《到婚礼去》样书寄到广州家里,远涛叫我拆开一本先睹为快,其余陆续代他寄给国内朋友。
内容简介:
分隔两地多年的父亲和母亲,同时穿越整个欧洲,前往女儿的婚礼。美丽又活泼的妮农,爱上了年轻的意大利人吉诺。她二十三岁,将死于艾滋病。随着婚期的行近,妮农和吉诺的故事铺陈开来。在婚礼的那天,妮农会脱下鞋与吉诺共舞:他们会一直跳舞,仿佛他们永不会疲惫,仿佛他们的幸福是永恒的,仿佛死亡永远无法触碰到他们。《到婚礼去》是这样的一部小说,它关于巨大的心碎,升腾的希望,而在一切之上,是爱战胜了死亡。
作家评价:
《到婚礼去》是我们时代最伟大和诚实的爱情故事之一。它做了所有伟大文学能做且应做的——我们在那些并非自己的身体、故事、历史、地理中活了过来。我们通过想象,被给予了一份新的生活。如果我哪天必须打包藏书,这本书永远不会被放进箱子里,我会把它塞进外套带在身上,无论我在哪里。
——科伦·麦凯恩(Colum McCann,国际IMPAC都柏林文学奖得主)
一首抒情诗,伟大、悲伤、温柔;一部小说,共同体和同情心以某种方式汇成漩涡,克服了命运与死亡。无论在世界上的什么地方,我知道我都会把这本书带在身边。
——迈克尔·翁达杰(Michael Ondaatje,《英国病人》作者)
他所有小说中……《到婚礼去》最令我动容,这很难仅用批评术语来解释。这是一本关于艾滋病的小说,写于1994年。印象中与和桑塔格的约定有关。伯格与桑塔格曾频繁通信,影响了彼此关于摄影的写作。她于1989年发表了《艾滋病及其隐喻》(AIDS and Its Metaphors),这在当时是尤为紧迫的主题。伯格写作这本书时,家里有一位成员被诊断为HIV阳性,最终由他来照顾,所以他获得了不同的视角。
——汤姆·奥弗顿(Tom Overton,约翰·伯格传记作者、编辑)
我常看远涛在豆瓣主页的广播,不时回应并转发,这是最近的两则——
1)郑远涛 说:
《到婚礼去》 开篇就有一个意象,是希腊的一种许愿牌——塔玛(tama,复数tamata)。盲人叙述者说道:“每个塔玛的软金属上都凸印着一个图案,是处于险境的身体部位。胳膊或腿、胃或心脏,或者像我这种情况:一双眼睛。”在阿涅斯·瓦尔达晚年电影《脸庞,村庄》里,有一段她要做眼睛手术,戴着个眼睛塔玛。
图为靠近希腊Astros的Loukous修道院教堂内悬挂祈愿的各式塔玛,借自卫报。

2010年冬,我去长沙和50年前初一同班女生相聚,她陪我上山游玩,选个刻有“坚坚”字样的金色小牌,祝阿坚我吉祥如意平安幸福。出售的所有牌牌都用红线串着,大小、外观相同,只是字不一样,远不如希腊许愿牌“塔玛”有个性、有艺术感。

2)郑远涛 说:
加缪说我们必须想象西西弗的快乐。我想说:我们应该想象 《到婚礼去》 的妮农还活着。1996年高效救治艾滋病人的鸡尾酒疗法被发明,发明者何大一获选为美国《时代》周刊年度风云人物,这是我少年记忆中的历史。我有一位1995年病发垂危过的感染者朋友,他现在是香港新一届候任区议员,活得好好的,体内病毒长年处于测不到水平。也在1995这一年,约翰·伯杰以小说《到婚礼去》介入现实(他并且将英、美版全部版税捐与艾滋病关怀组织),而发展中的现实,同样地介入他的小说,改变着那个虚构世界在读者心中的投影。既然书中的新郎吉诺从医生那里听说,妮农还会有“两年、三年、三年半的好时光”,他也决定“我们要一年年活着,怀着狂热、灵巧、关心”,我们对妮农的未来不必丧失希望。这样想,并不是削减一部文学作品的悲剧性;它的悲剧性不是来自某个虚构人物本身,而是来自时代,来自整整一代、两代牺牲者,来自世界各地至今仍缺医少药的许多人,来自我们每个人经历或见证过的各种病苦。但是我们可以想象妮农在那场“及时行乐”(carpe diem)的婚礼后,因新药而幸运地远离了劫难,1971年出生的她,现在48岁,而且由于母婴传播阻断的技术,早已生了自己的孩子,每一个都健康。喜中带忧,暗中有光,关键在于我们自己不要熄灭希望的火种。
(图为约翰·伯杰西班牙版作品系列,从左依次为《猪的土地》,《到婚礼去》, About Looking, G., A Painter of Our Time. )
三色堇吴幼坚 转发:
说得太对了,不止是对疾患,而且是对人生、世界都如此:“喜中带忧,暗中有光,关键在于我们自己不要熄灭希望的火种。” (注:远涛所说“一位1995年病发垂危过的感染者朋友,他现在是香港新一届候任区议员,活得好好的,体内病毒长年处于测不到水平。”那位朋友曾数次回内地,我也听过他分享防艾经验,已托远涛转告:祝福。珍惜。继续努力!)
二、远涛巴黎、巴塞罗那手机拍摄照片(部分)
远涛在巴黎发组图上朋友圈时写道:“旅行照片太二次元,无以分享耳朵听见的法语的情态意蕴,而眼球比任何相机更广角敏锐的摄入,看见优雅潇洒也看见生命的负荷,看见沿街所有推开落地窗在小阳台抽烟休憩的脸,看见卢森堡公园里悠然自得的老人大人小孩,看见你心灵所能容纳的一切。”因此他旅游注重看、听、想,而常提醒我有机会旅游时,不要净顾着拍照。我喜欢看他图文结合的记载,可惜他发得不多,不像我总记住要向网民“报道”。2016年夏季我和三位朋友结伴旅游,也到过巴黎、巴塞罗那,看远涛、小周的照片,就唤起美好回忆。


同样是在巴塞罗那的圣家族教堂留影,明显远涛这幅比妈妈的拍摄得好。
巴黎:



远涛朋友圈文字——
安东尼.高迪说:把事情做对,先要有爱,然后才到技巧。在他的构想里,圣家族教堂是个森林,枝干从柱头伸到穹顶,拼彩玻璃窗成为无法计数的树叶。他很清楚,自己有生之年不可能完成它,不介怀接棒的建筑师融入他们的个人创意。这座遗作,经历过内战、兵燹、独裁统治与复工建设,将在第五代建筑师手上最终完成,时间是2026,高迪逝世一百年之际。高迪献身于神、艺术与人类的欢乐,恰如其分地落葬在这教堂。光,是世间万物显现的根源,但要捕捉光之美,没有镜头超得过一双眼睛。拍照聊备一格。

远涛朋友圈文字——
昨天黄昏从圣家族教堂出来,离西班牙人八九点晚餐时间还早,黄昏光线也美好,信步踱到博物馆Recinte Modernista de Sant Pau,已关门了,不过是欣赏下它的外表,享受一天之终的余晖。吃罢晚饭(连续第三晚海鲜饭paella,总也不厌),顺着林荫步行街Av. de Gaudi返回圣家堂,遇到一家卖钱币邮票的小店。K不信我说的:橱窗里200枚一袋什锦邮票只要八欧元;你看!differentes,明明就是全部八欧嘛。踏进店堂独自端详邮票,看来看去,拣中四欧一套的,是英属根西岛圣诞节主题,图画里数目律动,风情百种。因为K疑心,我问清四欧不是指单单一枚才欣然付款。老板要送我七个1992巴塞罗那奥运会纪念首日封(似是1988年预祝发行),太慷慨了,也许他想着的是我是节衣缩食来的一趟欧洲,要成全我一份带手信分赠亲友的心意吧!我问他店开多久了,他听不懂,我夹着法语说:Combien d'anno? 他哦了一声:三十三年。我说,那么你经营这家店已半辈子。临行,为了尽量表达感谢,我用西班牙语说道,Bienas noche! 过个好晚上!老板浅水蓝眼睛轻泛温柔,答我一句同样,他儿子也抬头望我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