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知青战友，难忘你的笑容

□  吴幼坚

    5月15日就要飞昆明，开始5.17国际不再恐同日的云南彩虹之旅了。行前诸事繁多，但13日上午我毫不犹豫地赶到广州银河园，参加广雅中学阳山知青战友——徐声煜的告别仪式，和11位阳山知青等亲友送他最后一程。随后部分知青和他所在初三甲班同学小聚，我大妹稚坚和声煜同班，40多人中已有8人先后病逝，其中6人是癌症，也包括稚坚和声煜。学弟学妹们大多认得我，席间谈到声煜，不禁也忆起稚坚，都很是怀念。阳山知青饶建生20多年前因癌症病逝，我们也一直没有忘记他。在座广雅校友都属“老三届”，1966年读初一的也都61岁了，我则是年龄最老的那一届，66岁了。大家互相叮嘱多多保重，争取健康地度过晚年。

       与声煜及其家人联系最多的小杨事后写道：“阳山知青集体送的花圈摆放在厅门左侧，上面写着‘沉痛悼念徐声煜同学 广雅阳山知青敬挽’。徐声煜的遗体安卧在鲜花丛中，消瘦的脸庞记录了他与病魔搏斗的艰辛，几天前他紧握我的手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我面前，虽然有很长时间沉默无语，但我能理解他的心，他希望我们要好好珍惜自己，要保重身体，一定还有希望山书能够早日出版的愿望。末了，他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要保重身体。这是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声煜安息吧，你病重时口述，由你女儿记录下的《搭食风波》受到大家一致好评，是已经确定收入山书的第一篇文章；你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精神也将永远鼓舞我们，我们一定要保重好身体，过好今后的每一天。”

    阳山知青送帛金共计4700元人民币，1500元港币。小杨将帛金交给了声煜的夫人，她向出席告别会的阳山知青一一致谢，向关心过声煜但未能出席告别会的其他知青致谢，并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

阳山知青老照片：左一徐声煜，右二吴幼坚。


阳山知青老照片：1970年于新圩公社院内，后排正中站立高处者为徐声煜。

    1968年11月，广雅中学28位各级学生，离开广州来到粤北山区，在有“天下穷处”之称的阳山县插队，我是这个阳山知青集体的一员。多年后农友们已散布在海内外、境内外，仍坚持春节团拜，且多定在大年初二——回娘家的日子。2011年兔年初二，我们陆续来到许家团拜，不少知青带着先生或太太来，还有的带着孙子，我先生早年就通过我与大家相熟，当天也随我前往。彼此招呼，满屋欢笑，各种相机齐出动，摄下一个个美好瞬间。因肺癌、直肠癌两次动手术的声煜（大家叫他徐某），当天也愉快地参加聚会，受到特别关注和欢迎（下图）。

     2013年仲春，阳山知青酝酿出版一本务农生涯实录，暂叫昵称“山书”，还为此开了共用邮箱。我是五编委之一，立夏次日编委碰头，谈到出书已获多数知青赞同，决心克服困难落实此事，纪念上山下乡45周年。当晚小杨去看望声煜，5月7日写信说：“……他人很瘦，状况非常不好，讲话也断断续续的。见到他时他正在吊营养液，已经有几天几乎不能进食了。我向他转达了知青们的问候，特别是启枝、如芸对他的问候，他向大家表示感谢。说话间他一直握住我的手，我也鼓励他一定能够战胜病魔，护工说他很坚强。他夫人把他给山书的稿件交了给我，这是10多天前声煜口述，他女儿记录的。他在病重之际，仍关心和支持山书的出版，让我们一起为他祈祷，希望他早日康复，声煜加油！”

    小杨把声煜的《搭食风波》打出来发上邮箱，还写道：“……前几年因肺癌和直肠癌他先后做了两次手术，他一直坦然面对，还多次对我说，什么时候回阳山要叫上他。那一段他身体还恢复得不错，可惜我回阳山的一些行程并不适合他，加上我也比较忙，所以和他一起回阳山一直未能成行。真心地希望他能够迈过这个槛，能够圆他再回阳山的梦，能够看到山书的出版。”

知青们被感动了。“看了徐某重病中口述的文章，不禁流泪……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为徐某祈祷，帮他完成一个心愿。”“老饶20多年前走了，当我知道他患了癌症时，他已离开了人间。参加他的追悼会那天，我瞻仰了他的遗容，才只有38岁 的壮年的他，像一个70岁的老人，我忍不住伤心地哭。现在轮到声煜，人已是垂危，还忘不了自己的一个承诺，这是一种什么么样的情谊？”“声煜病重仍不忘为山书投稿，令人感动。他的故事催人泪下，他的病说不准是那时落下的病根，期望他能战胜病魔，看到山书顺利出版。”“多谢小杨经常去看声煜，恨不能自己去探望，恨自己不能为他做些事情。我曾经与他同煲同捞，衷心希望他继续与癌症搏斗直到胜利。”“刚刚读完了声煜与光远的回忆，写得极好。细节非常生动传神，又不动声色地娓娓道来，深切感人。声煜讲在村民家搭食的经历，将其间的曲折与误解、当时粤北农村的状况与村民的精神世界，细致地叙述，像一幅幅生动的图像。”……

我也发了一信：“徐声煜是我大妹吴稚坚广雅初三甲班同学，在阳山当知青期间他回广州探亲时，会约稚坚见面，两人是关系不错的朋友。稚坚因癌症已去世4年了，她不知道后来声煜也患病……祈愿声煜能迈过眼下这道坎。但至少我们的‘山书’会收录他的文章，这就好。尽可能争取每位阳山知青都在书里发声、亮相，纪念我们已经逝去但永远美丽的青春！”

5月10日小杨发信说：“刚刚接到声煜女儿的电话，今天凌晨2点，声煜不幸去世，我们以极其沉痛的心情悼念这位好同学、好农友，声煜一路走好！告别仪式初定下周一（5月13日）……” 如芸回信说：“真没想到声煜去得那么快，对我来讲太突然了，我们刚刚才读了他的《搭食风波》啊。我真的幻想他可以看到我们的‘山书’出版。真是太不幸了，他还很年青啊。但想来他已经与病魔斗争了很久，太辛苦了，希望他安息吧。”小杨感慨万分：“4月14日开完出书的聚会，我和学光几位去声煜家，虽然那时他很瘦，很虚弱，但精神还好，我对他能够康复还抱有很大的希望。但5月6日到医院看他，就预感到他时日不多，所以第二天就把他的文章放到网上。5月9日与他夫人联系，本想让她转告大家对声煜文章的好评时，却得到声煜病危的消息。他与病魔苦斗了几年，确实太辛苦了，只是想来辛苦了一辈子，到了该享福的时候就离开了，还是太早了一点。”知青们纷纷发短信感叹：“痛失老友”“少了一个朋友，多了一份思念。”“让他的灵魂平静，走得安详，生命永恒，肉体来去也自然。”

   摘录几段知青悼文表达我们共同的心声——

以生命实践承诺 

2013年5月10日，噩耗传来，徐声煜走了。阳山知青又失去了一位挚友。

    徐声煜，我们阳山知青都亲切地叫他“徐某”，中等个头，总是留个平头，戴一副近视眼镜，话不多但人实诚。印象最深的是他喜欢哼几句京剧。在阳山当知青的日子里，我们间中忙里偷闲，到某知青家里聚会，天南地北闲扯，顺道打牙祭。在这种场合，徐某兴致来了，有时候会哼上一段京剧《沙家浜》里“智斗”中刁德一的唱段：“适才听得司令讲，阿庆嫂真是不寻常……”他那惟妙惟肖的唱腔和悠然自得的神态，让这帮苦中作乐的知青忘却了生活的艰辛。

    春节过后，小杨把要出“山书”的事情告诉徐某，他说：我也要写稿。他的家人也很支持，希望他在回忆知青岁月的时候，能够暂时忘记一点疾病的痛苦……5月7日，看到小杨发来关于徐某病重的邮件，心中不禁一沉。接着打开附件，看到由徐某口述经他女儿笔录的手稿，禁不住热泪盈眶。在生命最后的日子里，要有怎样的决心和毅力，要有怎样的奉献精神，才能完成这样艰巨的任务。徐某是在以他最后的生命实践自己的承诺，他是希望为集体做点事，希望在阳山知青的集体回忆中留下自己永久的足迹。眼前，徐某那消瘦的身影逐渐模糊，但他那带着眼镜，理着平头，悠然自得的笑貌，却是那么清晰。                                 （大罗） 

徐某，再跟你聊聊

接到启枝的电话，一阵揪心的痛，又悔又疚：来不及跟你聊了……

一整天，眼前都是你笑容可掬的模样。

其实早在十多天前，学光已叫我打电话。一直踌躇，不是因为电话坏，也不是因为最近忙，而是不知道在电话里，怎么跟你说。安慰鼓励的话不会讲，只想跟你聊聊天，说说事儿，如同与一位健康的老友，谈天说地，闲话家常。我想着六月份就回广州了，怎么你，竟走得这样急 !

“已经过了大喜大悲的岁月，已经过了伤感流泪的年华，知道了聚散原来是这样的自然和顺理成章，懂得这点，便懂得珍惜每一次相聚的温馨，离别便也欢喜。”杏林子的这些话，我聊以自慰。祝福你，徐声煜 ! 在时与空的另一方，愿你快乐，愿你幸福。                                                  （李明）

    留给大家的尽是最美好的回忆

5月6日那天，只要我再坚持一下，小杨一定会带我去见徐某的。我知道，徐某是不想我见到他垂危的样子，他也不想见到我伤心的样子，而让小杨转达他累了，不想见我了，这竟成了他最后对我说的话。老同学，你也真不够意思，明明知道以后我再见不到你，你还要让小杨给我转达这样的令我伤心的话，难道你忘了我们在寨狗塝的日子？忘了你老喜欢默默地站在离加工厂很近的地方，看着我和如芸在插秧？忘了你在咱厂去昆明实习前，你知道我不喜欢留在厂里当广播员，而来安慰我的情景？忘了在水库工地，你对我说：“适可而止呀。”这样文绉绉的话？当时我都快累死了，你能不能说点战斗性强点的话呀？老同学。我现在说再多的话你也听不见了，你走得太急，急得令人揪心。在我记忆中，你好像从来没有生过谁的气，李明的形容確切極了，老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我就觉得还带几分滑稽，请原谅我那时不懂珍惜，老给你气话听。你这么好的人，你看，你留给大家的尽是些最美好的回忆，你一定会在天国活得好好的，一定会在那个极乐世界里幸福，快乐。         （启枝）

记得和他共度的每一个美好时光

人生的路有长有短，他虽走得过早，但他活得有滋有味，问心无愧！他曾经为亲人、朋友、同事和工作付出许多，他同时也从他们那里获得了许多，特别是人类最需要和最珍贵的爱。在他生命最后的日子里，妻子、女儿相伴身边，体贴入微，百般呵护；亲人朋友牵肠挂肚，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他是带着不舍离开我们的，更是揣满爱意离开我们的。我们和他众多的亲人和朋友一样爱他，怀念他，记得他种种的好，记得他的奋斗，记得他的坚强，记得和他共度的每一个美好时光！

——声煜，一路走好！                                                         （学光、其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