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坚在广州家中（1986年，39岁）   （郑成波摄）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 吴幼坚

    本文题照发表于1993年出版的个人影集《这一株三色堇》，安排在“烛光的对白”栏目中。我请湖南女作家刘晓喻配诗，她感情极为丰富细腻，小说处女作《导演之家》出手不凡，一举获得《萌芽》杂志奖项。我去湖南组稿时和晓喻相识，彼此很知心，还继续通信。可惜她当上县政协副主席后，没怎么写作，我离开《广州文艺》久了，也就失去联系。这回上网搜索也没找到她，但愿她一切都好！她的诗《久候》只有4句，我挺喜欢——

        脚步声已经上了楼

        你的眼神已经听出是他

        当我收到这张照片的时候

        真好像我也已经等了很久

    对爱情的憧憬和期盼，好比撒在心田的种子，有合适的阳光雨露就萌发。再经过精心培育，它将会开花结果。可是很多时候这种子不受爱护，反遭伤害，令美好的爱情中途夭折。

    昨天我刚启用“三色堇妈妈信箱”，晚上读到一位拉拉的信。她在日本刚读完硕士，女友则在北京有非常好的工作。元宵节，她再次向妈妈说到自己的爱情，还发了三张她俩的合影回家，想告诉妈妈她很幸福。可是她仍然没有得到理解。“此时此刻，我打电话到家里，他们不在家。打手机，爸爸只是说他们在外面，问妈妈在哪里，爸爸只是说妈妈不舒服，别的只字不提。远在千里之外的我，伤心欲绝，肝肠寸断。因为我的自私，给他们，给我最亲的人带来无限的伤害。”

    她还告诉我，女友毅然决然要去日本与她团聚。可自己不忍心看她学那么难的并不喜欢的专业，已经硕士毕业，还要再去读一个硕士。“想到这些，我很难支持和同意她的决定。但，同时，我也不能回到北京，回到我爱的，故乡的城。回到家里，我最爱的妈妈就是要努力分开我们两个。我不想在他们之间作选择。他们仨都是我的爱人，都是我的命。”她说：“我真的不堪重负了，夹在他们中间我非常非常疲惫。我该怎么做，怎样去选择呢。”

    已是凌晨了，我只简单回复她——

    你好！很多拉拉都有过你这样的遭遇，有些做妈妈的以死相逼，让女儿陷进两难境地。更多的是千方百计拆散一对相爱的恋人。她们以为爱女儿，却因为这种不理智的爱，伤害了女儿，甚至会剥夺她一生的幸福。我觉得你和女友都要慎重考虑，她去日本读硕士不太合适。在那里生存遇到太大困难时，不知道会不会影响爱情？两人为了在一起，不可以把小家安在北京吗？她有非常好的工作，你们的生活可以安排好。不妨看看“儿子”栏目，木头和女友的做法可供参考。先搬出去住，父母管不得那么多。只要两人坚定，继续沟通，让他们明白你不会改变，还要让他们知道你们过得好，他们渐渐会接受事实的。否则，就连女儿也没了。没必要自责伤害了父母，你并没有错。祝顺利、幸福！阿坚       

    今早接到回信，她写道——

    没想到这么晚还能收到您亲自回的信。我这里已经2点多了，刚刚和女友吵完架，还是关于选择。说不清最近我们为了这件事情，争吵过多少回。觉得这样下去，真的会一点一点透支掉我们的来之不易的感情。非常非常非常疲惫，也看不到希望。但是，我真正该选择的是去面对现在生活的局面。即使是烂摊子，也要自己慢慢收拾。也许经过这些事情，我会更成长。不知道，是否可以请您在必要的时候和我的妈妈谈一谈，她非常想知道别人的父母是怎样去接受自己的孩子。她和我一样，陷在无助和绝望中。我太伤她的心了。谢谢您的意见，我会去看看您说的例子。时候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再次感谢您。晚安！

    我匆匆回复几句——

    你好！《南方人物周刊》2008第3期以我为封面人物，作了关于我家的报道。你可把“儿子”栏目的几篇文章下载给父母参考。我很可能在3月底去北京接受某电视台采访。如果成行，也许有机会和你妈妈面谈。不去北京也可以通话。我要上班了，先说到这吧？祝好！阿坚

    白天一直忙于杂志第3期的编校，抽不出空写什么东西。可是脑海里转来转去都是一句歌声：“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我是过来人，很想告诉两位深爱对方的拉拉，要紧紧牵住爱人的手，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爱情之花是要呵护的，如果缺乏足够的养分，再美丽也会枯萎凋零。记得还在儿子远涛读高中时，我和他聊起相爱的人可否不在一起生活，他说，既然相爱为什么不创造条件在一起？我觉得他不主张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是啊，人生再长相爱的人也不过几十年相处，何不珍惜千金难买的光阴呢？儿子从广州上北京生活，原因之一也是因为相爱的人在首都。一年来我浏览过许多博客，看到不少同性情侣是共同生活的。这对于维护爱情使之长久保鲜，起着莫大作用。在同性婚姻未曾立法前，尤须两人合力战胜风浪，划向一直向往的幸福彼岸。

    我找到迪克牛仔演唱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反复听了几遍。在爱情煎熬中惶惑着的人们，相信会从这歌声中受到启发——

        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

        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

        为什么明明相爱

        到最后还是要分开

        是否我们总是徘徊在心门之外

        谁知道又和你相遇在人海

        命运如此安排总教人无奈

        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

        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

        而我渐渐明白

        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当懂得珍惜以后归来

        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值得等待

        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

        是否还有勇气去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