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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访北京前门外的“酉西会馆”

(2007-10-28 14:1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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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录

城市印象

文学/原创

分类: 文学

       寻访酉西会馆

                                                                                              刘国潜

                                            

              沈从文初来北京时曾住过的北京前门杨梅竹斜街酉西会馆寻访北京前门外的“酉西会馆”
                  北京前门外的“酉西会馆”遗址

                  

 

2003羊年新春,我从湘西“北漂”来到首都北京。一天,我意外地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一篇文章,才知道在北京的前门外有个曾与湘西人有关的酉西会馆,并且沈从文先生当年从湘西来京时就住在这里。

我的目光好奇般的久久的看着这四个字:酉西会馆。

一个很陌生的名字,对于大多数北京人来说,也许知道者寥寥无几;而作为湘西人的我,也同样一无所知。出于好奇,我便有了一种强烈探访酉西会馆的欲望。于是,我决定亲自去看一看这个酉西会馆,寻找当年沈从文先生曾留下的足迹……

五月的北京,阳光灿烂。我怀着寻找沈从文先生的旧迹,来到了北京前门外的杨梅竹斜街61号。那天上午10点,我从木樨园乘坐17路公交车,到前门的珠市口,再横过马路往西北走,著名的北京前门大栅栏就出现在了眼前。这条宽约六米,长不到五百米的街道,却保留着明清时期的古色风貌,各个店子门前柜台大都各具特征,金碧辉煌,斑驳陆离,琳琅满目;光滑四正的清石板铺成的街道,着实让人留恋遐思。不过,这里也少不了现代商业的气息,如今成了北京市一条步行商业街,热闹非凡。从观音寺街,也就是大栅栏西街的一条窄巷子往北穿过去,就到了杨梅竹斜街。这条名不见经传的小街,已被大都市沦落得满目苍伤。一条街都是破破烂烂、歪歪斜斜、冷冷清清的。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要来寻访的杨梅竹斜街?我打听了好久,问了几位老大爷、老大妈,他们都说不知道酉西会馆,而大家能知道的是湖广会馆,或其它会馆等。一位不知名的大爷告诉我,过去这儿会馆很多,解放前许多地下党员、商人、掮客、军人、戏子等都出没于此。因此,这儿鱼龙混杂,解放后许多住在这儿的人都走了。尽管我如何引导询问,他们怎么也不知道我要寻找的酉西会馆。我说熊希龄听说过吗?回答不知道。沈从文呢?回答也是不知道。我在杨梅竹斜街从东走到西,又从西走到东,问过了很多人,都说不知道酉西会馆。因为这儿的房子都很破烂,门口又没有挂着明确的标志,所以无法知道哪家小院就是我要寻找的酉西会馆。我在杨梅竹斜街徘徊了很久,心情空落落的。这时,我看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大爷出来坐在门口晒太阳,就主动上前询问。这位老大爷听我打听酉西会馆,便一口说知道,忙指着街中告诉我:61号就是酉西会馆。这下我激动了,就坐在老大爷旁边的小凳上同他聊了起来。大爷说,他叫谢社,今年87岁,从六岁到现在一直生活在杨梅竹斜街,曾经还当过街道主任。

随着这位叫谢社的老大爷所说的地方,我终于找到了杨梅竹斜街61号酉西会馆遗址。这是一个典型的小四合院,大门是用石头彻的,已经破败不堪了。我来到61号门口,还以为找错了地方,好半天不敢进去。对面60号门口站着几个人,我主动问他们:“这就是61号吗?”

一位张先生和一位陈先生正在门口聊天,听我问话,忙告诉我:“是呀,这就是61号。”    
     “请问,酉西会馆是不是在这儿?”我纳闷地问。

“是呀,是酉西会馆。从那石头门进去,里面的小院便是。”张先生和陈先生很热情地告诉我。但我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61号,就是我苦苦要寻找的酉西会馆。

陈先生的儿子陈佳宁是首都师范大学的学生,因“非典”正好在家休息,听说我是湖南的一位作家,便主动带我去酉西会馆看看。这位张先生也挺好,给我介绍了一些情况,并告诉我酉西会馆里还住着一个姓饶的湖南吉首人。听说有湖南老乡,我不禁感到一阵亲热。我心里想,一定要采访这位姓饶的老乡,也许他知道许多酉西会馆的情况。我同小陈和老张进去了。天呀,这里面怎么这样脏、这样乱、这样潮湿,霉气冲天,这哪是人住的地方?小院窄而小,让人难以却步。里面住着五、六户人家,烟雾缭绕,拥挤不堪。昔日会馆的风貌不再有了,小院中间的天井被改修成了几间储存杂物的小房。小房旁边的土堆上长着两棵大树,一位住在小院里的张姓大嫂说,那棵大槐树是原先建会馆时栽的,那株柏杨树是后来住在里面的人栽的。现在两棵大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不过,那棵大槐树已略显苍老了。

小院里冷冷清清。那位姓饶的湖南湘西老乡住在院里的东边,西边是那位张大姐一家,南边和北边就不知道了。老张向我介绍说,饶氏有三兄弟,他们一直住在这儿,据说他家曾是会馆的掌门人之一。说罢,他便上前去拍饶家的门板。饶氏兄弟只有老三在家,因在某麦当劳上夜班白天在家睡觉。他本来不想开门,听老张说有老乡来访,才不情愿的开了门。听了我的介绍后,说是来采访酉西会馆的事,他一下子便来了精神,热情地把我们迎进房里,忙让坐、倒水。我看了看他的住处,大约七八个平方米,刚好放一张床和一个桌子。床是用沙发合的,前面摆着一张吃饭的小桌子和两个小凳子。老大上班没回,居在北边,房子一样很小,到处透出霉味儿。这位姓饶的老乡告诉我,他叫饶小祥,出生于1963年。我看了看他,人显得很老,比出生的年龄要大。耳边长了一个拳头大的肉胞,眼睛凹陷,身体瘦小。也许没有娶过老婆,生活很乱。他一边收拾着,一边对我说,杨梅竹斜街不久要拆除,这会馆也不例外。会馆拆了,他们兄弟就没处安身了。听说这会馆已列为宣武区文物保护单位名册,是受到保护的,他便请我写篇文章把这事登到报上去,我笑着点头答应了他。他见我点了头,忙跑到老大的房里去翻。过了一会,他拿来一卷东西递给我看,有他父亲的笔记本,工作证,门牌登记证,历年来的各种收据,还有一些发黄的照片等。有一张照片引起了我注意,一位体胖福态的老太婆坐在中间,左边站着五位花枝招展、时髦漂亮的穿旗袍的女子,右边站着三位小少年。背面有题字:摄于1936年。我问饶小祥知不知道照片上的那些人,他说一个都不认识。我又问,这是不是你的老祖母?他说不知道。并且他居然对自己父母和祖父母过去是干什么的,家庭的一些情况等等都一无所知,我真有点为饶小祥失望。他告诉我,虽然他深居都市,却没有什么文化,只上过几年小学,也不知道酉西会馆的详细情况。我真为他悲哀!悲哀他生在北京长在北京,是个新时代的文盲!

我在那堆泛黄的纸中反复地翻着,突然发现了一首用毛笔写的漂亮的小楷:《满江红·金陵怀古》。我便原文录下: 

六代豪华,春去也,更无消息。

空怀望,山明形胜飞畴。

昔王榭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为相识。

昨夜浑寐,寥打孤球,春潮急。

思往事,秋如织,怀古口,空陈述。

……

 

饶小祥告诉我这首诗词是他父亲年轻时写的,其实我知道并非是他的父亲所作,而是元朝著名诗人萨都剌所作,饶小祥的父亲只是稍改了几个字。原词为:

六代豪华,春去也,更无消息。

空怅望,山川形胜,已非畴昔。

王谢堂前双燕子,乌衣巷口曾相识。

听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

思往事,愁如织;怀故国,空陈迹。

但荒烟衰草,乱鸦斜日。

玉树歌残秋落冷,胭脂井坏寒泣。

到如今只有蒋山青,秦淮碧。

 

我看过饶小祥父亲解放初期在街道的一些登记资料,知道他也是一位过去流落京城的末流落魄文人,喜欢舞文弄墨,爱胡乱涂雅,尤其喜欢古体诗词。可是到了他儿子这一代,却连一个“文”字都沾不上边了,倒成了京城里的一位新文盲。这不得不使我感到有一种沉重和悲凉!我不忍心再这样久呆,起身便告辞了饶小祥。他有点难舍的样子,再三挽留我这个湖南老乡多呆一会儿。然而,我就像一个落荒的人,心酸的匆匆告别了这个窄而霉的小院,告别了这个被大都市遗忘的角落,告别了这个沈从文当年曾经居住过的酉西会馆……

从饶小祥家出来,我又去了酉西会馆对面陈佳宁的家。小伙子很热情,忙打开电脑为我寻找有关酉西会馆的文字记录。我在网上查到了一些有关沈从文先生与酉西会馆的资料,把它整理考录了下来:

“为了科举方便,由清代湘西人出资建立的湖南酉西会馆坐落于北京前门外杨梅竹斜街61号……有关酉西会馆的故事,文学大师沈从文曾与之有过一段难解之缘。1922年,20岁的沈从文从湖南湘西跑到北京,就曾在酉西会馆住过半年之久。据说是一位叫张世準(我在网上查到了张世準,湖南湘西花垣人,画家、诗人。)的管事,因与他有点远方表亲关系,免费为他提供了住宿和吃饭,使他得以不花租金入住于此,自学并开始文学创作。半年后,沈从文在大舅舅,也就是画家黄永玉的祖父帮助下(大舅在北京香山帮熊希龄办慈养院),听了表弟黄林生的建议,搬到了沙滩附近(北大校址),以便更多地接触‘五四’新文学……今人印象中有关酉西会馆和沈从文的旧事,大多源自于黄永玉的散文《太阳下的风景》。在那里面,郁达夫到酉西会馆看望沈从文的故事被记录得细节丰沛:从文表叔据说就住在城里的湖南酉西会馆的一间十分潮湿常年有霉味的小亭子间里,到冬天,那当然是更加凉快透顶的了。下着大雪,没有炉子,身上只两件夹衣,正用旧棉絮裹住双腿,双手发肿,流着鼻血在写他的小说。敲门进来的是一位清瘦个子而穿着不十分讲究的、下巴略尖而眯缝着眼睛的中年人。‘找谁?’‘请问,沈从文先生住在哪里?’‘我就是。’‘哎呀……你就是沈从文?你原来这么小。我是郁达夫,我看过你的文章,好好地写下去,我还会再来看你……’听到公寓大厨房炒菜打锅边,知道快开饭了。‘你可吃饱饭?’‘不。’邀去吃了顿饭,内有葱炒羊肉片,结账时,一共约一元七角多,饭后两人又回到那个小小住处谈谈。郁达夫走了,留下他的一条淡灰色羊毛围巾和吃饭后五元钞票找回的三元二毛几分钱。表叔俯在桌上哭了起来……”

  ……

这段文字清晰地记述了当年沈从文在酉西会馆的生活和创作情形。岁月飞逝,斯人远去,沈从文先生所走过的生命历程,无不让我们这些文学晚辈们永远怀念啊!

从陈佳宁家出来,已是下午2点多了。然后,我匆匆离开了杨梅竹斜街,离开了我要来寻找的酉西会馆,告别了这个窄而霉的小院,告别了这个被大都市遗忘的角落,告别了这个沈从文当年居住和写作过的酉西会馆。此时,我的心有一种怅然、伤痛的感觉,那就是岁月留给我的一份沉重的思考和记忆!

 

 

  

                          2003年6月5日写于北京草桥

 

                   (注:本文发表于2004年《边城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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