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球》杂志驻旧金山记者/毛磊

    彭博新闻社去年8月曾大摆乌龙，为他误发讣告。在他今年1月告病休假后，不少人预言家宣告他不会再出江湖。然而，6月29日史蒂夫·乔布斯还是如期回来了，以他惯有的方式。一切好像都在计划之中，但又有点出人意外。

    颇有一些投资者认为，乔布斯其实已经可以不必再出山。在他休病假的近半年中，苹果公司股价上涨60%以上，新产品发布按部就班，主持日常工作的高管也干得不错。在离开乔布斯的日子里，苹果似乎光鲜不减。

    尽管股价表现良好，但此前苹果对乔布斯病情讳莫如深的做法一度令投资者十分不满。“股神”巴菲特就在6月下旬公开称，乔布斯对于苹果很重要，他的健康情况应该对股东“有个交代”。更有分析师认为，苹果的做法涉嫌违反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关于上市公司披露重要信息的法规。

    人们把乔布斯当作苹果化身，又希望两者联系不要那么紧密，这实在是一种矛盾的心理。乔布斯病愈复出，为解决这个矛盾赢得了时间，也提供了机会。

预演“后乔布斯时代”

    失去了乔布斯的苹果还是苹果吗？谁能接过乔布斯的班？这些问题，早在乔布斯于2004年宣布自己患胰腺癌并进行了相关手术后就开始出现。今年1月，乔布斯宣布将休病假到6月底，类似讨论再次热闹起来。

    苹果公司一直不愿正面谈论“交班”问题。但与前几年不同的是，在乔布斯休病假前后苹果的所作所为，表明公司内部也许已经在开始考虑权力过渡问题。

    在最近半年中，乔布斯在苹果所有主要的公开活动中完全淡出，公司其他一些过去被他光芒掩盖的高管，开始走入聚光灯下，获得更多曝光机会。其中包括被视为乔布斯最可能接班人的首席运营官库克，以及负责全球市场营销的高级副总裁席勒。

    库克在2004年乔布斯做手术时曾短暂在苹果主事，他这次在乔布斯病休期间主持公司的日常运营工作长达半年，表现可圈可点，应该说能力得到更充分认可。《华尔街日报》曾援引消息人士的话说，即使乔布斯病休复出，库克仍可能承担比过去更广泛的责任，并有可能在不远的未来进入苹果董事会。

    席勒则在今年几个重要的活动上代表苹果进行主题演讲，包括1月份的Macworld展会以及6月份的全球开发者大会，而以往这样的风头都是被乔布斯独占，席勒经常充当为乔布斯做演示、打下手等不起眼角色。尤其是在全球开发者大会上，席勒在演讲中发布了苹果的新一代iPhone 3GS手机这一重要产品，该手机在正式上市3天内就取得了全球销量突破百万部的骄人业绩。

    苹果公司发言人道林6月29日向媒体证实乔布斯已结束病休、重返工作岗位。他同时介绍说，乔布斯每周将在办公室上几天班，其余时间在家工作。这一安排是由乔布斯的健康状况决定，还是另有考虑，苹果公司并未详细说明。但有分析认为，不排除乔布斯有意进一步放手的可能性。

    过去半年来，苹果的表现可看作是“后乔布斯时代”的一场预演。有人正是因此认为，苹果的成功本来就不是靠乔布斯一人包打天下，他的背后高手不少，没有乔布斯的苹果照样能转。然而，也有人指出，乔布斯的缺席，更反衬出他的不可替代性。没有了乔布斯的独特魅力，苹果表面上可能还是那个苹果，但味道差了不少。“接班”呼声较高的库克，被一些评论形容为像一个优秀的瑞士钟表匠，“能保证苹果这辆车准点运行，但未必能指引车子行进的方向”。

乔布斯 “遗产” 影响几何

    对苹果来说，能否顺利过渡到“后乔布斯”时代，需要面对的一个重大考验将是如何处理乔布斯留下的企业文化“遗产”。

    美国《连线》（wired）杂志去年3月曾在有关苹果的一篇封面文章中，讲过有关乔布斯的一则逸事。位于硅谷的苹果总部，对公司高管和普通员工在停车问题上一视同仁，并没有给高管预留特别的位置。其他高管上班来晚了都得费劲找空位，唯有乔布斯搞特殊化，他经常开着自己的奔驰急匆匆而来，找不到停车位就索性停在专为残疾员工预留的位置，而且经常在匆忙中将自己的车停得横跨两个车位。

    文章指出，乔布斯在停车问题上的态度，是他商业思想的一个典型反映。对乔布斯来说，所有的常规都不适用，他的管理风格也与其他硅谷大公司尊重员工的超脱做法迥然不同。作为一个著名的完美主义者，乔布斯在管理上经常事必躬亲。有传言说，他甚至会过问笔记本电脑底座上应该有几个螺丝，或者电脑监视器边角应该有什么样的弧度。

    乔布斯对员工的苛刻也是出了名的。乔布斯1985年被迫离开自己创立的苹果公司后，曾经又创立了一家名为NeXT的公司。有报道说，NeXT的两名工程师曾花费15个月时间，晚上和周末都加班加点，以完成一项设计新型芯片的任务。虽然两人已经竭尽全力，但乔布斯仍不满意，在一次会议上当着全公司人的面训斥这两名工程师进度太慢，其中一名工程师在最终完成任务后很快就辞职。

    据说，苹果的很多员工在工作中经常战战兢兢，担心做的东西乔布斯不满意。但乔布斯往往又能以自己的个人魅力，使员工对所从事的工作产生宗教般的投入。有苹果内部人士说，由于乔布斯非常吝惜表扬手下，不少员工玩命工作就想得到他的一句肯定。

    曾在《哈佛商业评论》担任过助理编辑的比尔·泰勒，在苹果宣布乔布斯结束病休复出后，曾在自己的博客中撰文认为，乔布斯作为一个企业领导人，并不值得效仿。

    泰勒说，乔布斯无疑是当今最有创造性、最具远见和最有影响力的企业首席执行官之一，乔布斯对重新塑造计算机、数字音乐、移动通信和电影等这4个行业都做出了巨大贡献，有如此成就的企业领导人凤毛麟角。但乔布斯的管理方式却令人不敢恭维。除了在自己的肝脏移植等问题上搞得神神秘秘外，乔布斯以个人为中心的管理模式，在当今飞速变化的世界中，已显得过时并且不可持续。

    乔布斯在休病假期间被证实接受了肝脏移植手术。有医学专家分析，这可能意味着他的胰腺癌发生了转移。如果事实真是如此，乔布斯某种程度上可能是躲过了一劫。下一步，乔布斯是像以往一样继续抛头露面，还是逐渐退居幕后，现在都不好猜测。他的平安归来，无疑将推迟“后乔布斯时代”来临的时间。但这一天早晚要来，乔布斯如能实现权力的平稳过渡，对他自己和苹果来说都将是一种“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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