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价值(2)
(2010-11-11 15: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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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
一如以往
在急驰去医院的路上,我脑际一片空白,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响着那撕心裂肺的歌声,“没有天哪有地,没有地哪有家,没有家哪有你,没有你哪有我,……”
“爸爸走了,今晨七点十分,很平静,很安详,……”。听到大哥的电话,我放下正在吃着的早餐,发动车,去医院。
爸爸的病房位于总医院十楼的东南方向,顺着正南方向的大玻璃窗,举目可以看见十里开外的女王公园。爸爸知道,公园旁边就是我们的家,那个他和他的二儿子住了近十年的地方;那里,秋风将他非常熟悉的后院精心装点了一番——加拿大枫叶橙黄橙黄,日本枫叶血红血红,他亲手栽种的粉红玫瑰,寒风中还在绽放着最后的花朵,……但这一切,难道预示着这活生生色彩的最后斑斓?提示着暖洋洋的秋光将很快被冬寒的萧瑟所取代?是,分明是,自然规律就是这么无情地在无可奈何面前炫耀它的力量。
……,是爸爸吗?如此的冷漠?昨天晚上我们离开时,爸爸脸泛红晕,呼吸微弱却平静。才多长时间啊?在护士的引导下,我来到爸爸的床前,摸着爸爸尚有余温的额头,看着爸爸平静安详的脸庞,想到这个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人将永远离我们而去,我的泪水像闸门打开似的奔涌而出。
爸爸是在三周零两天前入的院——这个此前他曾经两次住过的地方。第一次在2008年5月,第二次是今年5月底。前两次,虽然病情都严重,但在先进的设备、精湛的医术和良好的护理等条件下,加之家人的精心呵护和精神鼓励,爸爸都能康复出院。这一次,从入院那一刻起,我们就知道情况的严重性(见《ICU——那个与死神搏斗的地方》),结果,真的是斗不过那“事不过三”的魔咒。
晚年的爸爸虽身体不好,但主要是呼吸系统的毛病。老天爷似乎有愧于造物的疏忽,特地给他安排了很好的五官和大脑。虽已届八十多高龄,爸爸却眼不花、耳不聋,头脑异常清晰,和孩子们沟通良好,不时搓两把往往还可以小胜。这就让他可以几十年如一日地保持着读书看报、关心时事的习惯,更令他有强烈的生存意愿以支持他的眷念,眷念那个他一手建立、从小就严格要求、以至晚年无比自豪而又享尽其福的家——由几个儿子各自小家组成的温暖的大家庭;看着儿孙绕膝、各有所成,召之即来、共享天伦的和美,爸爸晚年很是为他的百教德为首、百善孝在先的治家理念感到骄傲。
我一次又一次地擦掉泉涌般的眼泪,我要再好好看看这个不仅给了我生命,还帮我确立了价值观、人生观的人。
……爸爸的仪容非常安详,看不出有一丝的痛苦——虽饱受呼吸不畅之痛苦,一旦决意与痛苦同归于尽,就不再痛苦了——是的,除了全身心投入与病魔的搏斗,爸爸有充足的理由享受安详:一流的医治条件、一流的医院设施,一流的医疗护理,孩子们一日几次围在身边,按摩手脚、擦拭脸面、回忆往事、通报时事、……或许由于对生存的渴望,爸爸从不愿谈及身后,更是由于达到了人生很高的境界——了无牵挂、百事顺心——爸爸从不需要交代什么、吩咐什么,即便是在弥留前很清醒的情况下,还有心情不无幽默地评论一下他刚听到的时事趣闻。
我再次泣不成声……心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爸爸,我们敬爱的父亲,你走吧,好好走,宽宽心心地走,在天国,家人同样给你源源不断的祝福,一如以往。
2010年1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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