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伤口不再是伤口，就感觉不到它的疼痛了。

                   ------念。 

 

 

我突然意识到爱情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戏里戏外只有我一个人。在唱着早已落幕的戏剧。只有过往的字迹，依旧残留着爱的乐曲。 我爱你。这句话是你在我19岁那年夏天对我说的。转眼，这已是第八个夏天了。它的真实与否不得不让我产生怀疑。阳光明媚的夏季，酝酿怎样的悲伤，流成怎样的伤痕，让我背负这么多年不曾抛开。

 

你是我见的第一个网友，也是Q上第一个XY的网友。是怎样的心情通过三个Q的验证，是怎样的心情聊了三天三夜，是怎样的心情让你冲动跑来找我…… 

 

相隔并不远，只有两小时的路途。而你在认识我之后，开始奔波在两地之间，你笑着说所谓千里迢迢也不过如此。你用你的真诚打动了我的心。然后死心塌地地爱上你。 

 

散落的信件，字字句句已逝去在昨日的青春。只记得当初如何捉弄你，你说见面，我说好，只要写够一百封信就好。结果收到你的信才意识到你的真诚，因为我根本没有打算给你写任何字言片语，因为我只是无心开了一个玩笑。 

 

那时候，固执以为，爱情只是两个人的事。我只是被你宠坏的孩子。所想的，所要的，只要一句话。你便会答应我的要求。

 

比如，夜里不睡觉，躺在草地上数星星。

比如，雨天跑出去，在河边笑着淋着雨。

比如，只因一小袋QQ糖，半夜不睡觉满城寻找。

比如，我想吃饼干，你去不知我喜欢吃哪一种，便把每一样拿了一个。

 

快乐总是短暂的，笑容背后隐藏着巨大的悲伤。两家人的坚决反对，我不忍心看你日渐消瘦的身影。我说，我放弃，只要你快乐。你说，傻丫头，没有你我如何快乐？

 

那一次，说是回家结果去了你那儿。结果，那一夜家人失去了我的消息。他们心急如焚。 我在你身边。你感觉到我的焦虑。你说要陪我一起回去。我拒绝了。

 

那时的我，困顿，迷茫，19岁的内心更多的是害怕。不知如何面对。那时的你，多疑，多虑，大我六岁总是不放心，忧心重重却表面平静。其实那是年龄的代沟，当时我并没有完全在意。只是爱情蒙住了双眼，以为爱情可以跨越一切，时间，空间以及心灵。

 

我在电话里哭诉回来所遭遇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压力。

我说，我从来就是家里的乖乖女，我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我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爱你够不够深，有没有勇气坚持。

我说，你说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反复念着这句话。

 

你悄然无息地放下电话。你没有发出任何言语。半夜我去网吧上网。你的Q挂在上面。我说，我不乖，我半夜又来上网啦。你没有像往常教育我。你说，我累了，我放你自由。然后，头像黑了下来。我的心猛然一沉。

 

第三天收到你寄来的信件。信中你详细讲述了你当时的心情。你说，放手是一种无奈。放手是因为不想让我爸妈失望。希望我能够幸福。我没有回信。我想，你的字字句句打动了我。我觉得退出是最好的结局。因你说不希望我再熬夜上网，我乖乖听你的话，我没有再上网。

 

那夜，你打来电话，你说，“你好吗？”我沉默。我不知所言。最后你挂在电话的时候说，“我想你。我只想告诉你，我想你。”在那一刻，所有的坚持顷刻崩溃。所有的爱恋全部回来。

 

而那些成为彼此的阴影存活在心底。你的多疑，我的任性，演变成无谓的争吵。两地，让你更加不放心。你无数次说要来，我无数次拒绝。你怀疑我的真心。你习惯夜里给我打电话。特别十点以后。相爱的甜蜜在那段时间变成巨大的伤痕。残留在彼此的心底。

 

面对家人的反对。面对你的猜测。我活在双重矛盾之中。可是你的眼神让我什么都不敢再说。我害怕故事重复上演。我害怕失去。只有整夜的失眠。只是不再习惯对你诉说。

 

那段日子，我们谈及很多。包括我们的未来。像一个美不可及的梦。我们总是轻易忘记美梦后面的虚无。如同两只刺猬相互拥抱，相互取暖，而忘记对方的刺。伤害了对方，也伤害了自己。最后的最后。不过是彼此陌路。

 

我的任性伤害了你。你的沉默刺痛了我。最后我们都倦了，累了。分手是最后唯一的出路。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只是相爱的路上太难。

 

记得最后那一夜的温柔缠绵。记得枕边滑过的泪痕。收起所有温柔与坚强，只有一个人继续前进不止。你说，我太坚强让你感觉不到自己是一个男人。那一夜，我笑了。原来爱到最后就如此陌生。于是，拼命大哭一场，打湿的衣衫。

 

这不是我。完全陌生的我。因为我在你眼里始终是独立不需要别人帮助的女子。因为我在你眼里始终是坚强不需要别人安慰的女子。可是你怎会明白？许多失眠的夜里，我更多的只是写字。给你写一封一封信向你倾诉，然后再放火烧掉。不留痕迹。因为我害怕看你疲惫的身影。你的一声叹息就会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我如同你一样敏感多疑。只是我已失去了向你倾诉的心情。

 

我笑着祝福你和她幸福的时候，你说我没心没肺。你说来XY和我在一起，哪怕是吃苦也是幸福的时候。我拒绝。因为我知道，你离不开家，如果能离开你早走了。

 

你不知道，那次你说的幸福美丽生活，让我回去翻开医生的诊断书，然后变成黑色蝴蝶飞走了。

你不知道，这是一个巨大无法忘记的伤痛，在接近幸福的时候让我回到现实。

你不知道，我只是喜欢笑，只是喜欢把笑感染给身边每一个人，可是内心的伤痛像一块巨石压在我心底，总是让我无法呼吸。

你不知道，你说你爱我，我不是不相信，而我不知自己是否会有幸福的权利。

你不知道，你残留的回忆无数让我在深夜惊醒。

你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总是做一个重复很多次的梦。梦里的你我总是走在无尽的悬崖边缘，我总是感觉自己要掉下去。

 

这些伤痛让我无法开口与你诉说，我不知道该怎样诉说，而你是否已做好了倾听的准备。这些伤痕我也无法知道你是否能够接受。19岁还是喜欢做梦的年龄，但那时梦早已破碎。于是，我只有淡然面对与你之间的感情。外面冷默，却无法作出任何解释。加上你喜欢猜测，这些都演变成为不爱你的理由。

 

我从来不喜欢解释。我说过，爱是一种感觉。不是说出来的。其实，我爱你。我在心里无数次地对你说，我爱你。然而，谁也听不到。哪怕与你近在咫尺，我也无法开口说出。

 

终于，谁也无法坚持到最后。我转身退出。事隔多年，酒醉后的一个夜里，你说，这难道是我的错？黑暗中，我接着电话。我说，你没有错，是我太懦弱。你说，猫猫，我真的不知道那些，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不会那样对你。我笑，如果我出来就会改变什么吗？现在我说出来只是想告诉你，我爱你。没有人比我更爱你。如此而已。你哭了。你说对不起。是我伤害了你。后来，我也哭了。我说，不是你的错。是老天对我不公平。

 

最后一次见你是在某年的平安夜。你正好在XY。从中午开始打电话要见我，到了最后我晚上还是没忍住去找了你。送我回来的路上我们什么都没有说。我知道，我们都不再是当初的我们。那些爱恋如同繁花，只盛开一季就永远凋零了。

 

单位门口的拥抱，让我突然感觉像是梦。

你念叨，你一定要幸福。

我说，难道你不幸福？

你说，不，我很幸福。但你要比我还幸福。 

 

 

你说，你不再是个孩子，尽管你一直拒绝长大。可是你的年龄已经不再是孩子的年龄。

你说，时光让我们错过了很多，所以我不要期待什么了。什么也回不到从前了。

你说，当初的爱恋让我们两个人都痛苦万分，既已分开就不要再留恋，继续往前走吧。

你说，不要再伤害自己。不要再做傻事。不要再让回忆留住脚步。记得要幸福。

 

再后来就没有你的消息。再后来只有突然有一天她打来电话说及过去。

我突然意识到，你还存活在我的生活里。尽管我已经与你的那些朋友全部绝交。尽管我已经与你的那座城市毫无关系。

她说她感觉不到任何幸福。因为在你的心里残留着一个人的位置。我笑。真是多余。你们的幸福与我有何关系？为何要与我说？我存在在你们之前，这是谁也无法抹去的事实。

 

去年夏天不断失眠，让我选择去了你那座城。变化真大。原来我们喜欢的路全部面目一新。找不到旧日痕迹。在你的单位门口站了一会儿，看那儿的小亭子依旧在。其实早已听说，你不在这儿上班了。再后来就没有任何你的消息。 

 

以前为你写过的字全部都删掉了。只有某些故事的片断可以找寻到昨日的残局。今天我坐这儿静静的敲打键盘，我没有听任何一首歌，只有电扇吹着风呼呼的声音。我习惯听别人讲故事，然后再编成故事。许多人都问过我，那些故事的真实性。

我总是笑着说，故事只是故事。我常想，与你的那些只是听到的故事该多好啊。其实快乐，悲伤全部都是空洞的。而它却又曾经那样真实存在过。无论我怎样删掉，有时只会一句话，一首歌，一个相似的影子都会让我很容易地想起。

 

有时，我真希望自己的大脑能够像磁盘一样能够格式化。这样我就能够彻底地把你删除。有时，翻看那些旧故事，我总觉得是别人的。就像一个人坐在空荡的房间里不停地幻想。不停地编故事。最后分不清是真是假。之后，遇到许多人，发生许多事，只是记起的都是与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中间的几年似乎都是空白。念念不忘。只是当初的回忆。甜蜜的，痛苦的。真的成了一个人的独角戏。只是一个人静静生活。静静落幕。许多歌我都不再听。你喜欢的。共同喜欢的。 

 

想起几米的一段话：

刻下爱的见证的小树已长成大树。

而我们狂烈的恋情，早已随风清逝。
小小的印记，变成巨大的伤痕，天天长大。
风起时，我听见整个树林的叹息。
就这样，我又失去了一座美丽的公园。

 

 

 

2009年4月14日的清晨，我又重看这些文字。像煽动的记忆。像飘远的青春。那些与爱有关的日子。那些与爱有关的失眠。那些与爱有关的文字。让我开始怀疑那一切所谓的真实。

 

我的爱已随风而逝。我的情已飘荡风中。如今回忆起当初的甜蜜。恰似一件旧物。总能让人潸然泪下。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我看到明媚背后的忧伤。似水流年。挥之不去。

 

不再想念。不习惯用文字来铭记。苍白的岁月。无知的年代。青春在轰轰烈烈的爱恋中落幕。我想。有一天如果我们能在街头邂逅。我能不能平静地问一声。你好吗？我能坦然面对你的微笑。我能坦然接受你的祝福吗？我真的能不再激动。不再流泪满面吗？

 

其实我真的不知道。但我想。以后的岁月里。不管明媚或者忧伤。我的故事里不再有你。只能说。我的故事里曾经有你。已足够我收藏一生。珍藏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