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当眼科军医的时候

标签:
陆军总医院郭健手札粉红丝带的回忆 |
分类: 郭健手札 |
军医:眼科医生
1977年3月军医大毕业后回到陆军总医院。
根据我的要求被分配到眼科做了一名眼科军医。
刚到眼科,有两个做矫形的病人让我感触很深。
一个25岁的广西女孩在开手扶了一部装满硫酸的拖拉机的时候,不小心翻车了,硫酸泼了她一身。伤口愈合后形成了疤痕,来总医院矫形,我是她的住院医生。女孩来医院时,惨不忍睹,大部分头皮全部烧坏了没有头发,一个耳朵烧没了,双眼下眼睑外翻到颧骨位置,下巴和胸部被颈部挛缩的疤痕紧紧拉在一起,一个手臂也因为疤痕组织增生弯曲着不能伸展。
我为病人先后做了几次手术。首先,从病人手臂以及胸壁锁骨位置取一些很嫩的皮肤,补在下眼睑的疤痕上;第二,把颈部疤痕切开,分解,再把从大腿取出来的皮肤缝上去。因此,手术后,要尤其注意整形部位和取皮部位伤口的护理。
我一方面小心翼翼为她开药敷药做护理,一方面也感受着她心灵无限的煎熬。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皮肤白白嫩嫩,原本长得很秀丽的脸,却因为一场意外而变得面目全非,以后该怎么去面对自己丑陋的容貌以及未来不甚坎坷的生活。我真的很心疼她,想尽办法减轻她的痛楚。我四处去打听,好不容易帮她订到一个假发。当女孩带上假发,在镜子前端详自己时候,看到她眼里流露出来的一丝丝欣喜,心里感到些许欣慰。但是,我还是觉得很辛酸,因为这个女孩子戴上假发后,虽然好看一点,但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出院时,女孩子的颈部的活动功能改善了了,下眼睑外翻状况也矫正了。但是这个女孩的容貌是不可能恢复了。因为做矫形手术,只是雪中送炭,永远没法锦上添花。
另外一个病人是一位年轻的北方战士,在站岗时被狗熊一掌抓下来,一个眼珠被抓掉了,眼窝即结膜囊,也破碎得不成形。他需要做眼窝再造,并且安上一个假眼球。手术之后,这位战士并没有变得很好看,但是我知道他已经很知足了。
这两个矫形的病人让我深刻体会到,人一旦到了这个的地步,稍稍的一点改善,也会让他们觉得很满足,矫形手术与其说是在治疗他们的创伤和畸形,不如说是在治疗他们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