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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城管那点事

(2009-08-25 00:32:40)
标签:

城管

人肉搜索

杂谈

分类: 小说天下

《致命搜索》开始连载后,有读者问我:“你以前干过城管,还是当过小贩?”我对此很是惊讶,怎么就把自己老底给暴露了呢?该读者说:“小说开头那段描写太逼真了,如果只是旁观,可能不会写得那么生动。”

于是,我只好坦白交待,那段文字其实是我的亲身经历,当然我不是城管队员,我没有抢过、摔过别人的东西,我更没有打死过人,相反,我是被抢的被摔的,幸运的是,我没被打死。

我曾经是一个小贩,一个非常卑微的小贩。那时候我还是个高中生,年方十六七,正是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好时光。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在十七岁的时候,我跟城管展开了一场针锋相对的较量。

当年我家的锅勉强能揭开,倒不是因为锅盖重,而是因为家里穷。为了供我读书,母亲摆起了小地摊,谁都知道这是违法行为,我也知道,但是我们要活着!夏天,在太阳地里晒,冬天在寒风中吹,母亲很快变得又黑又瘦非常憔悴。

母亲的地摊离我就读的中学不远,我每天中午放学后就去接替母亲,然后让她回家做饭,有时候我还要利用中午的时间去进货。上了高三之后,母亲怕耽误我功课,执意让我在学校吃饭,但是我没答应。每天中午,我都拿本课本坐在地摊旁复习,有时候嘴里还念念有词,甚至路人要买包香烟什么的,要叫我半天。

从我上高中开始,地摊就摆起来了,城管也经常来抢我们的东西,每次母亲都是低声下气地去央求人家,那时候城管主任还算客气,他也知道我们不容易,没有特别难为我们。抢,还是继续抢;还,还会继续还。只是,还的时候,母亲能不能把全部东西要回来,我就不说了。

我上高三那年,母亲地摊旁盖起了一个电话亭,是县城电业局局长的老婆开的,虽说是电话亭,也兼卖香烟饮料之类的小商品。由于母亲在那时间长,而且很多人都知道我们一家过得艰难,所以很多人都会来照顾我们的生意,有段时间,电话亭仗着雄厚的资本搞降价促销,希望把我们挤走,但是令人感动的是,虽说我家东西贵一些,还是有很多人来选择了我们的小地摊。

这事落在谁头上,谁都会火冒三丈,所以电话亭一家站在马路口对我母亲破口大骂,我也能理解。但是理解是一回事,忍气吞声是一回事。谁能看着自己母亲受到如此委屈?于是我便跟他们对骂,有几次甚至差点动手。那个电业局的局长,从来不参与吵架,因为人家是领导,但是也从不会把他的母夜叉老婆劝回去。

后来事情就发生了改变,就像我在小说里说的,城管出面了!他们比平时更加频繁地抢夺我们东西了,每次抢了之后,母亲更难把东西要回来了。直到有一次,一个城管队员跟我母亲说,你就不要在那儿摆地摊了,你换个地方不行么?

我们顿时什么都明白了。

但是母亲的地摊不能换地方,我每天中午还要帮她忙,如果离我学校太远了,她中午就吃不上饭了。

于是,我们坚持着。母亲说,等我高中毕业后,她就离开那个路口。但是人家逼得紧,城管也等不及了。

那是一个周末,母亲去外婆家了,我一个人在照料地摊,像往常一样,拿了一本课本复习,至于是不是小说中杨开运拿的《政治》,我就不记得了,有可能是本历史,也有可能是本唐诗或者宋词。

然后城管就来了,然后就开始抢了,然后我就开始骂他们了。

详细过程,可以在小说里看到,那段情节基本上是复制的生活,我就不赘述了。

我当时放出了一句狠话:“你们走着瞧!”

东西被抢了之后,我骑着自行车跑到区委门口要去找区长,看门的老大爷把我拦住了,问明缘由之后,他说:“小伙子,没用的,到处都一个样,区长也不会管你的。”

我接着又跑到城管大队,跟他们要东西,他们不给,我又大骂他们一顿,再次重申:“你们走着瞧。”

傍晚,母亲从外婆家回来了,发现我不在家也不在那个路口,一打听知道东西被抢了。她赶紧跑到城管去求情,像往常一样忍受了一顿奚落,一顿羞辱。那个主任问:“你能管得了你儿子吗?”

母亲说我一向很乖。

主任说:“我现在都担心弟兄们的安危,他要找人来打我们。”

母亲连说不会。

尽管如此,东西还是没有立刻要回来。

我听了主任的话后,心里很是不屑。那时候,我们那里的确经常有人打架,学校里一些高年级的学生也的确跟一些社会青年经常混在一起,但咱不是那种人。“走着瞧”还有另外的意思。

我写了一封长信,一封非常长的检举信,末尾署上了我的名字和学生身份。那时候复印还没现在这么便宜,我舍不得出那份钱,于是找同学帮我誊写了八份。我把这些信从中央到省到市,领导、媒体都寄了……

小说里并没有说杨开运寄信之后发生了什么,因为后续事件已经与整个故事无关了。实际情况是,我把这事给忘了。直到一个月后,我上着课被教导主任叫到了校长室,一进屋,竟然看到了城管主任!还有两个陌生的面孔,经介绍,我才知道,这两位是省里派来的调查员!我那九封信,终于有一封引起领导的重视了,调查员说,是省长要求下来调查的。

这事的结果是这样的,调查员以及我们教导主任、校长告诉我,我检举信中写的很多事情都是没有证据的,如果要打官司的话,就需要取证,眼看就要高考了,最好不要浪费精力。他们要求我写一个纸条,告诉省长说信中所言并不属实。我写了,交换条件是:城管再也不准我母亲的东西。城管主任当场就答应了,而且还写了一个纸条。

在别人眼里,这也许是一次小小的胜利,甚至还有妥协的成份,但是在我,在我母亲,早已是喜出望外了,毕竟,我们只是为了生存。

后来母亲告诉我,他们在来学校的路上,经过她的地摊还问她:“你儿子是不是写检举信了?”母亲拍着胸脯保证说没有。这事不能怪她,她没有说谎,因为我根本没有告诉过她,我怕她担惊受怕。

从那之后,我们过上了几天太平日子,可是好久不长,就在我高考前夕,一个城管队员喝醉了酒,跑到母亲地摊前,抢夺我们的太阳伞,母亲握着伞杆哀求,那人却指着母亲的鼻子大骂:“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母亲把这事告诉我了,我当时就气炸了,哪个儿子能容忍别人用如此侮蔑的字眼来骂自己的母亲呢?

这次没用一个月的时间,大概最多半个月之后吧,一天中午,城管主任骑着他的摩托车来到母亲地摊前,哀叹道:“大姐,你儿子怎么又写信了?”

母亲像第一次一样,还是很莫名,说道:“没有啊。”

就在这时候,我放学了,骑了辆破自行车悠哉游哉地来了,城管主任问:“小伙子,你是不是又写信了?”

我非常坦然道:“是啊。”

“你怎么又写了?你不是不写了吗?”

我说:“你手下有个人,好像姓黄,来抢我妈的伞。”

“不是没抢走吗?”

“他指着我妈鼻子骂我妈不要脸,你能让人这么骂你妈吗?”

城管主任最后说道:“我回去说他,你就别再写了。”

“叔叔,”我很客气的,我这人一向很客气,“我马上就要高考了,高考之后我们就不在这里摆摊了。只要这段时间,让我们太太平平的,我还写什么信啊?”

那是城管最后一次抢母亲的东西,那是城管最后一次侮辱母亲。

第二次写检举信,我没有写很多,只写了一封,没有寄给媒体,我直接寄给了市长。现在想想,我都为自己当年的洞察力感到震惊。我当时是这么想的:第一次检举信,市长也许看到过,也许没看到过,总之他没有理睬我。省长派来调查组,肯定会先去市里问明情况的,一个中学生的检举信竟然捅到了省里而且引起了重视,官场中人肯定会掂量一番,不管这个中学生说的有无证据,总之辖下之丑事最好别让上层知道。收到第二封检举信,市长也许会想,这小子会不会像上次那样,也写了同样的信到省里呢?不管写没写,先派人调查一番是应该的,这样省里万一再派调查组下来,也不会被说成“不作为。”——我不知道这样想的逻辑对不对,总之第二封信我只写给了市长,而且也得到了满意的答复。

尽管如此,我对那家电话亭还是耿耿于怀,我这人一向不记仇,但对那家电话亭,我却一直深恶痛绝。终于,在我大一寒假回家后,我狠狠地报复了他们。一天晚上,我跟几个高中同学聚会归来,路过电话亭,捡起一块砖头扔到了铁门上,他家晚上有人睡在里面的,肯定会被吓醒吧?

我得意了一番之后,就不准备再恨他们了,毕竟,此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

这就是我跟城管的那点事,我曾经是一个小贩,我曾经意气风发,曾经斗志昂扬……不过这几年,我越想越怕,万一那时候,城管把我打死了怎么办呢?有了这样的想法,有了这样的顾虑,于是我不再意气风发,不再斗志昂扬。我只能诉诸笔端,将他们丑陋的嘴脸无情地鞭笞。

 

 

孙浩元新闻悬疑系列小说即将出版

《杀人游戏之现场直播》   重庆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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