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中的刘颌一怔,突然间醒了,而那把菜刀却由于惯性的作用,仍然直落下去,刘颌一急,手腕一抖,那菜刀立刻改变了方向,扑的一声,深深地插在了门上。
刘颌慌忙俯身过去,检查妻子的伤口,便自责地说道:“佳佳,你怎么样了?我这是怎么了?我……”说着说着,不禁啜泣起来。
佳佳奄奄一息地说道:“我没事,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说罢,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了,刘颌坐在病床边,急切地望着她:“佳佳,你醒啦?”
“你没事吧?”
妻子重伤后醒来的第一句话竟是如此关切自己,换做谁都会非常感动,刘颌则更多了几分愧疚,他嗫嗫嚅嚅地说:“佳佳,对不起。”
“不怪你,你该去看看医生了。”
说到看医生,刘颌仍然非常执拗:“我没事,不用看。”
佳佳叹口气,不再说什么。过了半晌说道:“我没事了,你回去睡会儿吧。”
“不,我不能离开你。我就在这里趴一会儿就行了。”
佳佳看着刘颌趴在病床前呼呼地睡去,嘴角泛出一丝浅浅的笑容,老公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了,可是有时候还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可是睡梦中的刘颌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惊恐地看着老公,担心他是不是又被噩梦缠身了。她犹疑不定,刘颌已经熬了这么久,该好好睡一觉了,可是万一又在做噩梦怎么办呢?
刘颌嘴角处露出一丝笑容,佳佳见了稍微安心一点儿,兴许是在做美梦吧?可是刚刚这么想着,刘颌的表情又变得极度紧张起来,他嘴角抽动着,似乎要说什么话,但是佳佳自然听不到。她正准备叫醒刘颌,刘颌却自己醒了,醒来后一片茫然,看看四周,再看看妻子,这才彻底醒了。
“怎么?你又做噩梦了。”
“不,不是,跟以前的不一样。”
“嗯?”
“我梦见我爸我妈了。”
“可是……你不是孤儿吗?”
“我梦见我小时候在孤儿院里,一个男人走到我身前,说是我爸,我很开心地扑过去。可是那男人突然又变成了一个女人,说是我妈。我刚喊出一声妈妈,那男人又厌恶地把我推到一边,而且还不停地说恨我。”
“这么奇怪?”佳佳被刘颌的梦搅得心神不宁,甚至觉得有点紧张,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莫名其妙地紧张。
刘颌说道:“我叫公司小王来陪你,我去趟孤儿院,没准儿,我亲身父母突然良心发现来找我呢?”
佳佳笑了笑,笑老公的孩子气,不过既然他有这个想法,就随他去好了,只是交代一句:“记得带点水果给孩子们。”
雨露孤儿院是全市唯一一座孤儿院,这里收养着上千名孤儿,从襁褓中的婴儿到上高中的学生,大伙济济一堂,很像是一个大家庭。院长姓王,是一个50多岁的妇女,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很有爱心的人,孩子们都叫她妈妈。其实不光是她,孤儿院里的每个女人,都被孩子们叫做妈妈,除了那些非常年轻的还没有婚嫁的女孩子。对于刘颌来说,王院长是他最亲近的人,因为从他记事起,王院长就是对他最好的一个妈妈,可以说,他是王院长一手带大的。
王院长一看到刘颌,开心地笑了,也不说话,就那么慈祥地看着刘颌向她走来。
“妈妈。”
“刘颌,哈哈哈,见到你,妈妈真是高兴啊。”
“妈妈身体还好吗?”
“什么都好,就是这坐骨神经也跟我闹别扭,也没什么,上了岁数的人了,总得有点毛病。”
“改天,我带妈妈去医院看看。”
“不用了,有你这份孝心就行了,”王院长眼神里充满了母爱,这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一种母爱,盯着刘颌说道,“咱们这里最有出息的就是你了,银行行长,嗯,了不起。”
“妈妈你又笑我了。噢,对了,我带了一些水果给孩子们,要不,现在咱们去送给他们?”
“好好好,你能想着孩子们,妈妈真是开心。”
大一点的孩子都上学去了,孤儿院中剩下一些呀呀学语的儿童,王院长和刘颌还有另外几个妈妈来到一个大房间里,孩子们正坐在地上玩玩具,一见到进来这么多妈妈,一个个都非常兴奋,跑过来围着大伙唧唧喳喳地说个不停。
王院长说:“快把水果拿来给孩子们。”
刘颌的水果还真丰盛,苹果、桃子、蛇果、香水梨、山桃应有尽有,一见到这么多水果,孩子们兴奋地大叫起来,有几个围着刘颌不停地问着一些童趣的问题。
“叔叔,你是做什么的?”
“叔叔,桃子为什么长毛啊?”
“叔叔,你是从哪儿来的?”
……
刘颌被这么唧唧喳喳、吵吵闹闹的声音包围着,起初觉得很开心,可是突然一股极其烦躁的情绪抓住了他,他不停地告诉自己要镇定,千万不要发作。可是越这么想,烦躁的情绪越厉害,他恨不得拿起一把菜刀,把眼前这几个小兔崽子全部宰了,然后猛剁几刀。
可是没有刀!
没有刀,我就掐死一个吧!
刘颌随手一捞,抓住扎着两个小辫子、正吃着苹果的女孩,他狠狠地用双手插进女孩子的腋窝,凶光毕露地看着女孩的眼睛,女孩子起初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好心的叔叔,接着手中的苹果不声不息地滑落到地上,嘴角一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
刘颌听到那哭声就更烦了,他左手把姑娘横抱过来,右手向她的喉咙伸过去,他要掐死她,狠狠地掐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