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看完的阎连科的《炸裂志》,真是一本神奇的小说,它记载了一个村子发展成为超大城市的过程,在我看来这也是一个国家或任何一个地区或多个地区的城市化进程的集合表现及缩影。
作者用“神化”的笔法,让读者透过夸张的描述,看到了一幅幅真实的现实的画面,就像一面魔镜,镜面上显得那么不真实,却又实实在在的是现实的折射,只是在折射的过程中变形了,同时也是色彩缤纷的。
很佩服作家的想象力和整合能力,一边阅读,大脑中一边闪过国家这几十年的变化,在变化中发生的各种事情,有滚滚洪流中的泥沙俱下也有八仙过海的各显神通。更多的是文字入眼的时候,脑海中是现实情况的一一印证。
有一个看过这本书的朋友说:“极其荒诞又合理”,的确是这样,看似夸张的渲染中全是现实给人的冲击造成的感觉,那么虚幻又那么真实。
书中村长在拿到炸裂村由村改镇的文件时,作者是这样写的:“这两页纸和纸上的字,把孔明亮噼噼啪啪击着了。他像身上通了电样,哆嗦一阵念一遍,又哆嗦一阵念一遍,念到第九遍,他奇迹地看到桌子上已经干枯的文竹花草又活过来了。他不知道在文竹身上发生了啥事,试探着把那两份文件在文竹上空晃了晃,那干的文竹叶就纷纷落下去,有细的芽挣着生出来,为了证明啥儿样,他对着文竹,又把文件朗诵一遍后,那文竹就在他面前一蓬云绿,散着淡淡翠色了。
为了进一步证明这桩事,明亮从盆景边上走过来,又把文件摆在沙发头上的一盆铁树上。碗粗身高的黑铁树,有三年不死不活了,这时那铁树的枝叶间,微慢微慢有了夏夜玉米生长的吱吱声,如人在夜里搓牙一模样。他把村改镇的文件抽回来,只把任命他当镇长的文件挂在铁树的干枝上,缓缓地,那些干枝变绿了,像柳树在初春间一夜泛绿般。”
作者写县长的孩子出生时:“医院的院长很认真的说,真的是男孩,八斤八两,多吉利的数字啊。然后县长面前桌上的钢笔尖开了一朵花,他面前的文件白纸上,也有了春天各色物样的树木和花草,连他对面的黄梨木沙发的扶手上和背框上,都长出了春天的绿芽和枝叶。”
还有,在招商引资的时候:“北方的榆树上,都开着南方的木棉花。槐树花儿又大又红,和南方才有的凤凰树花样,原来本是当地蒿草、茅草和狗尾巴,眼下在四月的仲春里,都长成了越南盛夏的荆从灌木林。别墅区里栽种的柿树、苹果树,都已经结出了芒果和椰子。”
掩卷之后,书中画面还在脑海盘桓不去。这个《炸裂志》,真有“炸裂”的作用,它炸裂你思维中的堡垒,那个堡垒或坚固,或是你自己不愿意直视,不愿去触动不愿去探究,最终都被作者的这些文字炸裂了。
社会的发展,城市的建设,前身是怎么样的,进程是什么样的,都被作者用“神化”的重墨绘画出来,那么虚幻,那么无厘头,却又那么真实!
小说的结尾,最后的段落和后记,就是对现实的最好的描述和定义以及定格。“超级”、“大”,真的就是人们(人类)必须追逐的唯一吗?甚至不惜牺牲一切?
复旦大学教授,文学评论家陈思和说:“阎连科天生具有奇幻的想象力,又是当代中国最具探索勇气的小说家。他的小说从不重复自己的写作经验,每一部都具有小说形式的探索性,开掘着新的令人喜悦的思想深度。他是备受关注而被争议,不是因为备受争议才被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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