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娟儿笑着的样子,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笑声,是那样的欢快,这原本是属于他的天伦之乐,他从来没有享受过的天伦之乐,可是,二根咽下心中的苦涩,就如咽下那杯从没喝过的苦酒,不忍破坏娟儿难得的平静生活,在这里,她活得比在山村里更好,不能把她带走哇,要是把她带走了,她就从此埋没在那大山里了.

 

《23》

 

二根把自己的想法对娘说了；“让就娟儿留在城里吧，城里比咱这山区里强多了，娟儿在那里上学也方便。”

 

正大娘转过身，没有说话。只重重的叹息着……

 

渡头的风很大，一场暴雨欲来，义伯收拾档摊与娟儿回去，阿当迎面走来；“义伯，我想和娟儿说几句话，一会把她送回去”。

 

阿当拉着娟儿的手，走上大堤，离饭馆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旁边有一间别人弃下的小屋，阿当拉着娟儿走进去。然后，双目定定的望着娟儿，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

“阿当哥哥，你怎么啦？”

“大堤要加固扩建，沿岸的店铺要迁移，咱家的饭馆也要搬到别的地方去。要是搬走了，以后就见不到你了，也载不了你一起上学，怎么办啊？”

娟儿闻言，大惊失声，哭了起来；“以后见不到阿当哥哥了，呜呜呜……”阿当把娟儿楼在怀里，任娟儿哭，娟儿的泪水鼻涕全磨擦到阿当的新衣服上了。

 

天，下起了雨，暴雨。还有阵阵闪电，娟儿瑟瑟发抖，阿当轻拍着她的后背；“别怕，阿当哥哥护着你”。

 

小屋的木板全湿了，雨随着风飘进小屋子，阿当站在外面把雨档着不让淋到娟儿身上，娟儿很感动，热泪盈眶，已经懂事的阿当忍不住低头吻着娟儿。娟儿懵懵懂懂的张着大大的眼睛望着阿当。

 

“娟儿，长大了当我的小娘子，好么？”

 

娟儿好奇的张大眼睛问“要长到多大才可以当呀”？

 

“十六岁”。

 

“我才七岁”！

 

“我会等你的，等你长大，你别忘记我”。阿当说完拿出一块玉配，是两个小圈子套着在一起，把它戴在娟儿的脖子上。“这是我奶奶传给我爸爸，我爸爸给了我的，你戴好，等你长大了，我会来找你的，如果，我们以后失去了联系，那么当你十六年岁的那年，你要来到这里，记住今天是2月28号，你十六岁那年的2月28日你来这个地方。那一天，不管你在哪里，你一定来到这个地方，就算这里重新建了新的店面，这个位置是不会变的，这里永远会是大堤，怕你长到了十六岁变成漂亮的大姑娘了，阿当哥哥认不出来，所以，送你这块玉为信物，你记住了，这个地方的名字叫高海，你一定要来！”

说完把娟儿脖子了的一条白色的丝巾取下来；“你把这丝巾送我，好么”？

娟儿点了点头。黑暗中，阿当看见娟儿的小脸蛋很是可爱，把她搂得更紧！

 

雨一直在下，没有半秒停歇，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义伯在着急的踱着步。

 

阿当把衣服脱了下来，档在娟儿的头上，然后把娟儿夹在胳膊底下，护送她回义伯家，他自己淋得浑身流着水。义伯看见了摇摇头；“这孩子，太不像话了，淋成这样，要是病了怎么办啊”！

 

阿当放下娟儿就走了，义伯喊他也不理。

 

娟儿低着头，闷闷不乐的样子，小孩子的心事是藏不住的。义伯问；“娟儿，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啦？告诉爷爷好吗？”

 

娟儿的泪流了出来带着哭泣的声音；“阿当哥哥他家要搬走，以后咱们也见不着面了，他原来说好了过几个月我上学他带我去的，可是，现在……”。

 

义伯明白了这孩子为何这样了，他抚摸着娟儿湿了的头发，带着慈祥的怜爱；“娟儿乖，快去把头发抹干了，换干的衣服。等你读书的时候爷爷送你去，好不好”？

 

自从阿当一家搬走后，娟儿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没有笑过。也没有别的小朋友与她成为玩伴，她就天天跟着义伯在渡头卖水果。

 

日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过去了一段时间，娟儿甚少说话，人沉默了很多，但是，她时刻还在想着读书，晚上空下来的时候她总一个人闷闷不乐，盼着上学的日子早日到来。

 

这一天，阳光很灿烂，娟儿独自在渡头看着水果摊子，义伯说有事办要下午才回，还不到正午，义伯气喘喘地跑着回来，老远就喊着：“娟儿，爷爷已经替你报名了，这是书，你下周就可以去读书上课去了，不用再跟着爷爷卖水果了。”义伯一边说一边递来几本课本。

 

娟儿伸手接过，心里无比的激动，她盼这一天盼了好久好久。终于，读书的梦实现了。娟儿拿着书，闻着书上的油墨味儿：“真香”！她深深地吸引了几下，然后，飞跑着上大堤，走到那间摇摇欲坠的小屋里，娟儿喃喃自语；“阿当哥哥，我要去读书啦，你说过要天天载着我上学的，你在哪啊，阿当哥哥，我好想你啊，什么时候才到十六岁啊，”娟儿的泪又流了出来。默默地坐在大堤上，回忆着和阿当哥哥在这里奔跑着的情景，江水依旧，只是，阿当家的那间饭馆空洞洞的，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走了，窗户也吊着半拉在风中晃动着。

 

上课的第一天，同学们在闹着叫着笑着，声音很吵杂，老师是个女的，很年轻，下巴尖尖的，娟儿默不作声，双手按老师说的平叠着放在桌面上，腰立得直直的。一堂课娟儿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姿势。

 

第一堂课下课的时候，老师宣布；“同学们，咱们班的班长由黄娟来当，大家以后要听班长的话，班长负责管理课室环境及同学们的纪律，宣布上下课纪律。请大家遵守并听从班长的安排”。老师宣布完了，娟儿还是那样定定的坐着，直到老师把课室的另一条钥匙交给她，她才惊惶失措如梦初醒般接过钥匙。

 

娟儿精神恍惚的原因，是因为她来上学的时候想着在学校可以看见阿当哥哥，所以，在放学的时候，娟儿马上去找遍了学校都没看见阿当的影子，最后问老师才知道阿当已经不在这里上学了，走了。娟儿失落的离后学校。

 

对于老师把娟儿选作班长，很多同学是不服气的，他们看不起这个乡巴妹，个子又瘦又小皮肤又黑。大家全不听她指令，叫分组搞卫生的时候，大家都不理她，最后，课室的卫生只好娟儿一个人搞，她不敢告诉老师。

 

大家轮流欺负她，下课的时候截住她然后打她，娟儿任他们打，这天不知道是谁扔了一块石头，把头磕破了，流血了，大家才一哄而散，娟儿瞪着眼，看着这些人，很气愤：“要是阿当哥哥在，他们一定不会欺负我！”

 

义伯见娟儿每次放学回来都伤痕累累的，忍不住问她；“这些伤痕怎么来的？快说，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

 

娟儿低着头；“不是，没和别人打架，这是自己不小心弄的”！

 

义伯不相信娟儿说的话，第二天远远的跟着娟儿去上课，然后，站在课室的窗户望着娟儿上课一付认真的样子，听到她宣布；“同学们，上课了，大家请起立，向老师问好”。义伯知道她当班长了，乐了。

 

一直到放学，上了三堂课，娟儿都是很认真的样子。义伯对娟儿的学习态度很感欣慰。他看见别的孩子一听到放学都一下子全跑光了，唯独娟儿还坐在位置上发愣，半响，她才把课室的卫生搞了，关上课室的门才走出来。她有意晚点走就是不想在路上和那一班经常打他的同学相见，等他们人都走了才回家，虽然晚了一些走，可是一路上，她还是一付害怕的样子。果然，在半路的路边，一群孩子从旁边的小树林里冲出来，一起去打她，对娟儿拳打脚踢，娟儿毫无还手也没招架，任由他们打。义伯气得直打哆嗦；“天天这样打法，还让人活吗！”

义伯拿着一根木棍走过来大吼着：“你们这班兔崽子，谁敢再打我的娟儿我一棍子打破你们的头！”

 

那群孩子一哄而散，跑得比兔子还快,他们纯粹是拿娟儿找乐而不是对她有什么恨怨.

 

义伯牵着娟儿的手，看她没有说话。

“傻丫头，为什么天天被人打也不吭声呀？”

“阿当哥哥在，他们就不会打我的了，阿当哥哥会来帮我赶走他们的”。

 

娟儿的思想世界里还是想着当初阿当说的带着她一起去上学的美好时光，在没上学之前，这种美好的时光她一直很期待，可是，当她真的去上学的时候，阿当已经走了，搬离了这个省城，也不知道他们一家去了那里。

 

放学的时候娟儿独自一个人走着，谁看见了她都会跑过来打她，因为她一个人好欺负。加上她是属于外来的人，不是本地的人，所以，大家有点看不起她的意思，娟儿也知道自己很不受欢迎，所以，没敢主动去和别人说话，怕别人嘲笑和看不起，平常总是一个人独自郁郁寡欢，

 

这天，他们还是一群人围着娟儿准备打她，娟儿一付怒视的眼睛瞪着他们：“我没惹你们，为何你们总是打我？你们这么一群人来打我一个，胜之不武啊，再敢打我明天叫爷爷来一扁担一个把你们的头敲破，或者我明天告诉老师说你们天天打我！”他们愣住了，没想到娟儿开口骂他们，这次没敢下手，都在原地互相张望，意思是还下不下手打人，最后他们看见同伴都没敢表态，也就一哄而散了。

 

打多了，慢慢他们也不打了，跟着在后面，既不出手打，也没走远，就这么跟着娟儿。既然不恨她了不打她了，为何还这样呢？娟儿没理会他们，也不想去想这些事，她有脑海里，一直在寻觅着阿当哥哥，她渴望有阿当哥哥的保护，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阿当哥哥说，特别想起那晚阿当说将来要娟儿做他的娘子，娟儿就觉得阿当哥哥会永远是她的哥哥或者是她一个永远的亲人，在她的记忆里，她深深地记住这个人。因为在渡头卖水果的那段日子，阿当哥哥对她如亲妹妹般，很关心她，也常常给很多好吃的东西给她吃，一些她从来没有吃过的糖果，很香，很甜，她也常常捎给阿当一些水果。娟儿抚了抚胸前的玉扣，默默地喊着：“阿当哥哥，你在哪里啊？你说过和我一起上学的，你说过带着我一起上学说过不让人欺负我的，可现在，我天天被人打，你在哪儿啊……”娟儿的泪水流了出来，她一个人，坐在一果弯着腰的香木树下，独自哭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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