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岛大国(十一):漂洋过海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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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凯岛(Isle of
Skye)很早就在我们此次英国之旅的行程单上了。这座位处不列颠群岛西北边陲的小岛,荒芜、贫瘠,却有着“天空之岛”“云雾之境”的美誉,属于游览苏格兰高地风貌不可错过的代表地。我们决定无论如何也是要去的,即使前往和游览那里的公共交通相当不便。
从爱丁堡到天空岛有东西两条路线,东线走爱丁堡-因弗尼斯(Inverness)-洛哈什教区凯尔(Kyle of Lochalsh),最后经跨海大桥抵达天空岛中心小镇波特里(Portree),交通方式是火车+巴士,也可先乘飞机到因弗尼斯;西线则是爱丁堡-格拉斯哥-威廉堡(Fort Willam)-马莱格(Mallaig)-阿马代尔(Armadale)-波特里,采用火车+轮船+巴士的交通组合。相比而言,东线乘坐长途巴士时间长,较为辛苦,西线则堪称一条折腾之旅。
而我们选择了西线进、东线出的方式,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大无畏折腾精神?可是印象真的很深刻也很美好啊,特别是西线进、漂洋过海前往天空岛的那一天。
西线的关键就在“环环相扣”几个字上,一站接一站衔接紧密,前一程出错必然影响下一程,乃至耽误接下来的全部行程,而且我们还没有B计划...... 所以说,这一天就像是玩一个需要“过五关斩六将”还没有替代攻略的闯关游戏!这使我全天都在忐忑担心之中,生怕出什么幺蛾子。
第一关:火车会不会晚点?
一开始选择走西线,是冲着威廉堡至马莱格的高地火车观光线路,特别是著名的“Jacobite梦幻蒸汽火车”——传说中开往霍格沃茨的魔法火车。十分可惜,这列火车太热门、车次又少(每年5-10月运行,每天一班),而我们下手太晚,遗憾地没有抢到票,最终只能无奈选择了普通列车。
这天一大早,我们搭乘7点钟的早班火车从爱丁堡抵达格拉斯哥,换乘半小时后的“格拉斯哥-威廉堡-马莱格高地火车”。这条线路的普通列车每天三班,但后面两班到达马莱格以后,前往天空岛的过海渡轮已经停航,也就无法上岛、必须在马莱格耽搁一晚,这将很浪费宝贵的行程。因此我们必须赶上8:23从格拉斯哥出发的这唯一一班列车,前提是爱丁堡的火车可不能晚点啊!
行前做攻略,数次被驴友们打预防针,说英国的火车经常晚点云云。然而我们这一次旅程也不知道是足够幸运还是传言过于夸张,一共搭乘了十次火车,没有遇到一次晚点问题。高地火车这段也很顺利,准点搭上正确的火车,给这一天开了个好头。
心情放松之下,沿路观看高地风光,或许因为是夏天,山野郁郁,满目葱绿,不像我想象中苍茫的苏格兰高地,倒有几分我家乡平原的烟雨秀色。
中午12点,抵达威廉堡,我们需在这里换乘另一列联程火车,这就是进入西高地的门户了,山势渐渐雄壮起来,附近有英国海拔最高(4406英尺)的本尼维斯山。
很快,列车行进到了这段旅程的华章段落——格伦芬南(Glenfinnan)。这里有着著名的格伦芬南大桥,竣工于1898年,距今百岁高龄,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混凝土铁路高架桥。大桥全长380米,高30余米,有21个桥拱,在群山间弯出一道优雅的大弧线,镜头感特别好。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哈利波特”系列电影第一集拍摄时,将这里选为外景地,小哈利、赫敏和罗恩乘坐驶往霍格沃茨魔法学校的火车,就经过这座古老而美丽的大桥。于是,格伦芬南桥名声大噪,成为哈迷们又一个打卡胜地,苏格兰铁路公司为此专门开通了热门抢手的“哈利波特蒸汽火车”观光专列。这列火车做复古装扮,在经过格伦芬南时会停车供游客下车拍照,而普通列车则不会停留,只会放缓速度,游客可以探出窗外略作观赏。但我倒也不是太遗憾,因为我发现,这座格伦芬南大桥超级眼熟,几年前,我们在斯里兰卡埃拉镇外探访过的德摩达拉九孔桥跟它简直是孪生兄弟嘛。事实上,斯里兰卡铁路系统正是在英国殖民时期由英国人主导修建,九孔桥的工艺模板很有可能就是眼前这座21孔的格伦芬南大桥。所以说,作为历史上最早建造的混凝土铁路高架桥,格伦芬南大桥其实是全世界铁路桥的老祖宗呢!
第二关:海渡会不会停航?
在上世纪90年代,凯尔跨海大桥建成之前,天空岛与苏格兰本土的交通联系唯有通过马莱格与阿尔代尔之间的过海渡轮。
由于是海船,遇到风高浪急并不少见,所以停航或者停掉某些时刻的轮次也是司空见惯,我曾经看过一篇游记,作者描述自己和朋友为了登天空岛,在马莱格小镇停留整整两天,也没有等到天气好转轮渡复航,最后只好望岛兴叹、怏怏而返。我们一路长途火车从爱丁堡来到马莱格,只能搭乘当天晚些时候的两班轮渡,万一错过了或者倒霉碰到天气不好停航,那就要抓狂啦。
还好,我们的运气继续不错,虽然天气确实不大好,海上有风浪,但并不影响航船。整个海渡全程45分钟,轮船载人之外,还可载车,所以自驾游的朋友也可以走这条线路,不过搭载汽车需要提前在官网购票预约。
相比马莱格,海峡对面的阿马代尔渡口要袖珍多了。渡口只有一间小小的售票室+候车室,孤零零守候在海边,颇有一点遗世独立、天涯海角的感觉。候车室兼售卖饮料,免费提供渡轮和天空岛公交时刻表。停车场旁边一条不显眼的土路,走上几十米,有一家很小的餐馆,可以提供收费的行李寄存服务。
第三关:长途巴士接驳能不能顺利?
阿马代尔位于天空岛南端,岛中部的小镇波特里(Portree)是旅游集散中心,也是岛上的公共交通枢纽,所以游客们大多落脚在波特里镇。从阿马代尔前往波特里的52路公交车,全天只有3-5班车,淡旺季不同,周日停运。我们上岛这天尚属淡季,按照渡轮停靠时间算,只能赶上下午17:15的最晚一班车了。
由于等待公交车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我们只能存好行李,到附近转转。
阿马代尔城堡大约是这个村子唯一可以一观的地方。城堡建于1790年左右,属于岛上的麦克唐纳男爵家族,1925年以后已经逐渐废弃。我们一路散着步走到城堡脚下,那里还有一座岛屿博物馆,展出苏格兰西北部群岛的历史,包括北欧海盗的入侵、盖尔文化(苏格兰一个少数民族)的演变以及苏格兰人迁移至天空岛的历史。
不知怎么的,我们最后还是放弃了参观城堡和博物馆,转而走进博物馆旁的一间花园茶室,点了下午茶,开始悠闲地消磨起时光。规模不小的茶室里游客非常少,安静而冷清,对于这里的餐食我们本来并未抱有什么期望,谁料想却意外吃到了这次英国之旅最好吃的司康饼,真是旅途处处有惊喜呢。
17:15从阿马代尔码头出发的52路公交车并不能直达波特里。在这之前的三班车是可以的,但最后这一班只会抵达中途的布雷福德(Broadford)——天空岛上的第二大镇。
这也是我们今天行程中的第三个关口。因为在布雷福德,我们要换乘的并不是岛上的公交巴士,而是从苏格兰东线因弗尼斯前往天空岛的长途大巴。长途大巴的时间是否准确,以及车上是否还有空位,决定了我们能否顺利接驳,前往波特里。
说是岛上第二大镇,其实布雷福德只是个很小很小的镇子,一杯咖啡的时间就可以走遍全镇。幸好原本阴沉的天气此时忽然有了放晴的趋势,云层逐渐变薄,灰白的天空露出了蔚蓝色,就此在海边散散步,倒也心旷神怡。
事实证明,不管是公交巴士,还是长途巴士,我们行前在官网查询的时刻表还是很靠谱的,Citylink公司——一家专门运行苏格兰高地长途线路的巴士公司——的大巴准点来接,我们终于搭上今天的最后一程班车,向着最终目的地波特里进发了。
第四关:岛上民宿会不会爽约?
下午18点,经过一整天的奔波,我们终于漂洋过海,抵达了终点站:波特里。位于天空岛中部的波特里是岛上第一大镇,也是57
A/C
环岛公交线的起点和终点,还是众多租车旅游公司在岛上的集散点,所以这里成为绝大多数上岛游客的根据地。但同时,波特里又实在是个小镇,围绕着中心广场和渔船码头,仅有三四条短街。因此,镇上对外提供的住宿就非常有限,旺季时常常在两三个月前就预订一空。
我们能够在不足一个月提前量的情况下预订到这套位于波特里最黄金地带的民宿,实在是超级幸运。当时,无论booking还是airbnb,甚至天空岛本地的旅游网站,都找不到合适的住宿,——寥寥几间房全都地处波特里以外的村落,对于依赖公共交通的非自驾游客来说完全不可行。就在我们几乎要绝望地放弃、转而参加从爱丁堡出发的“苏格兰高地+天空岛”三日游旅行团之时,Xige最后一次刷新airbnb,竟然,神奇地,突然一下冒出一套民宿:位于波特里最著名的码头彩色小屋中的一栋、二层小楼、双卧室、价格还超便宜......简直就是为我们量身定做啊!
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赶紧先下手为强,终于抢到了这套天降之屋,后来通过邮件我们了解到,原来是因为前房客临时取消预约,好运才落到了我们身上。
不过,又因为毕竟是民宿,且房东并不在岛上(是密码取钥匙、自助入住形式),再加上天空岛可不是伦敦、爱丁堡这样的大城市,万一遇到意外,被放了鸽子,那可真要抓瞎露宿街头了。因此,今天的最后一关就是:能否顺利入住民宿。
按照房东邮件里提供的路线路和照片,我们顺利地找到港口处的蓝色小屋,顺利地打开密码盒、找到房门钥匙,略有些不顺地打开蓝色大门——开门还是需要一丢丢技巧的,终于,一套温馨舒适的两层楼居室展现在我们面前:楼上是两间卧室,楼下是客厅、餐厅、厨房和卫生间,面朝东方的窗户正对着波特里湾。
此时此刻,天空阴霾已经散去,傍晚的金色阳光洒在海湾里,为归来的船舶笼上温暖光泽,也透过窗户,洒在我们民宿的餐桌上......天放晴了,我们的心也安定下来,这漂洋过海的一天、这一路“闯关”的一天,终于落下圆满的句号,这是否预示着,我们的天空岛之旅也一定会圆满、顺利、令人难忘?我们这样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