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笔多创意 有文辄拓荒——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综述
(2010-12-30 08: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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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拓荒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 |
分类: 天津地域文化 |
落笔多创意 有文辄拓荒
——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综述
杜 鱼
2010年5月31日,由天津市文史研究馆、天津市建筑遗产保护志愿者团队、天津市语言学会联合主办的“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在天津市文史研究馆举行。与会的专家学者深入讨论了李世瑜先生的社会历史学方法论及其在实践上的重大意义和学术价值。李世瑜先生亲自到会,回顾了其创建社会历史学并从事相关研究的曲折历程。会议同时还印行了《天津记忆•穿月斋社会历史学辑稿》和“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纪念藏书票”等。本次会议引起社会各界广泛关注,《今晚报》等平面媒体和“新浪”等门户网站都进行了报道。
本次学术讨论会之缘起
李世瑜先生是天津市文史研究馆馆员,1922年生于天津,北平辅仁大学社会学系、研究院人类学部毕业。1982年获美国亨利•路斯奖金及终身路斯学者称号。从1940年起,他以田野调查的方法研究民间秘密宗教及结社,并旁及人类学范畴的历史学、考古学、宗教学、民俗学、方言学、方志学、文献学等,在多个学科领域取得了突出成就。
2009年3月13日,天津市建筑遗产保护志愿者团队的穆森和王振良二人,在天津师范大学谭汝为教授的引见下,到佟楼新闻里拜访李世瑜先生,并聘请先生担任团队的常年顾问。鉴于李世瑜先生在社会历史学领域的重要贡献,团队提出在2010年先生米寿之年(李世瑜1922年生,2010年适逢88周岁)举办“李世瑜先生学术讨论会”的设想。该设想受到李世瑜先生首肯的同时,也得到身为天津市语言学会顾问的谭汝为先生之响应。此后,天津市建筑遗产保护志愿者团队和天津市语言学会围绕会议的主题设置和重点议题等,与李世瑜先生多次沟通协商,进行了初步的筹备。
2010年4月,鉴于李世瑜先生天津市文史研究馆馆员的身份,团队和语言学会积极与天津市文史研究馆联系,得到陈雍、崔锦两位副馆长和文史处钱钢处长的支持,最终敲定由市文史研究馆领衔主办这次会议,并将会议的正式名称定为“李世瑜社会历史学学术讨论会”。主办的三方很快就明确了分工,会议进入具体实施阶段。
会议由天津市文史研究馆副馆长崔锦先生主持。天津市地方史研究者、李世瑜先生亲属和在津友好,以及主办方代表等30余人参加会议。与会者针对李世瑜先生在“城市考古”、“天津方言”、“民间宗教”等三个领域取得的主要成就,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探讨。著名学者陈雍、谭汝为和李正中,分别以《距今一万到二百年天津地区人地关系——从李世瑜先生渤海湾西岸调查说开来》、《李世瑜天津方言研究及方法论问题》、《李世瑜先生对民间宗教文化的贡献及其宝卷学的建立》为题,作了本次学术讨论会的主题报告。
关于贝壳堤的发现和研究
天津市文史研究馆副馆长、著名考古学家陈雍,在题为《距今一万到二百年天津地区人地关系——从李世瑜先生渤海湾西岸调查说开来》的报告中,对李世瑜先生在“城市考古”领域的贡献作了全面系统的专题阐述,指出其调查发现贝壳堤的重大意义和研究价值。
1957—1962年间,李世瑜先生在田野调查中发现渤海湾西岸三道贝壳堤的存在及其与古海岸的密切关系:
第一道:东郊白沙岭—军粮城—泥沽,年代为战国至唐代;第二道:宁河赵学庄—白塘口—黄骅苗庄子,年代应晚于商殷时期;第三道:市区育婴堂—静海四小屯,年代不晚于商殷时期。
此后,学者们在李世瑜先生的基础上,对贝壳堤的研究逐渐深入:基本搞清渤海湾西岸全新世海进与海退的时间和范围,贝壳堤的数量、分布和年代,提出贝壳堤形成的机理;基本搞清渤海湾西岸古遗址和古墓葬分布情况,探讨了考古遗存的时间、空间分布与环境变化的关系,总结了万年以来人类活动的规律;确定和公布了天津古海岸与湿地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国家级海洋保护区),加强并推动了自然遗产的保护。
陈雍先生在报告中还进一步提出:渤海湾西岸起码在战国时期,就已经存在指状海岸线和小海湾;大约隋唐以后,小海湾开始逐渐消失,最后变成陆地和泻湖,形成与现代海岸线大致相同的海岸线。
针对李世瑜先生关于渤海湾西岸贝壳堤的调查方法,陈雍先生认为应该从三个方面加以深刻认识:一是从事研究活动必备的识、学、才,识即敏锐的学术眼光,学即深厚的学术素养,才即坚实的方法论基础;二是坚持田野调查,强调实证研究,一切结论都立足实地勘察,在客观存在的基础上运用归纳法,不演绎,也不假说;三是注意研究对象的相关性,能够联系地看问题,发现并准确把握现象与现象、时间与空间、陆与海、人与环境、学科与学科、专业调查与生产建设之间的关系,立足于为现实服务。
谭汝为先生还探讨了李世瑜先生学术研究的方法论问题,认为其社会历史学研究“落笔多创意,有文辄拓荒”,主要在于独特的研究方法。这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擅长“打通”的综合性。在以传统历史研究方法为主的基础上,把西方的社会学、考古学、方言学、地理学等学科的基本理论和研究方法与历史学交叉起来,综合运用。二是求真务实的实证性。在注重历史文本(典籍、档案、文献)的同时,更重视田野调查、社会考察和民间采风,强调以实地调查为主,从而获取丰富、鲜活、典型的第一手资料,作为立论的基本依据。三是重视强调方法论。李世瑜先生的《社会历史学文集》,列在最前的就是阐述方法论的七篇重头论文。他撰写的文史资料强调“三亲”,即亲历、亲见、亲闻。他主张研究者要走出书斋,走近“下层社会”,对散落民间的资料、记忆,要善于挖掘、寻找、访问,就是善于“挖宝”。四是求真务实不盲从。1945到1948年,在北平辅仁大学人类学研究院读书时,李世瑜师从著名语言学家、比国神父贺登崧教授开展研究工作,两次随贺登崧赴万全、宣化开展方言田野调查。经过反复思考,李世瑜认为:贺登崧的那套办法是外国人研究别国方言的办法,但中国人研究中国方言时用不上。为此师生二人经常争得面红耳赤,最后分道扬镳。
一是建立了民间宗教学体系。在中国历史上,历来以佛、道、儒三教为正统的宗教信仰。但不可回避的是,在中国下层民间社会,出于信仰和期盼的需要,不断地创造着自己信仰的宗教,与正统的信仰有着很大分野。对于民间宗教的研究,学术界都以各自宗教或会道门的名称来进行阐述,而把这些民间宗教综合称为“民间秘密宗教”,则始于李世瑜先生的奠基。他1988年主编“民间秘密结社与宗教丛书”时,就提出了这一课题的论证。
二是用社会学、人类学方法研究民间宗教。李世瑜先生1978年首次提出用社会学、人类学方法研究民间宗教。李世瑜先生认为,用社会学、人类学方法研究,就是“以整个社会为对象,对某些人物进行调查访问,对某些社会现象,社会变化,社会的结构以致自然环境进行观察了解,对一些文物资料进行搜集,然后如实地、准确地、实事求是地记录下来加以研究。在研究的过程中当然可以使用文献资料加以印证、补充,使所得结论更为完美”。李世瑜先生以身作则,用社会学和人类学方法进行民间秘密宗教的研究,为后学树立了成功典范,提供了科学方法。
三是推进了民间宗教宝卷学的建立。“宝卷”是民间秘密宗教的经卷,著名文学史家郑振铎先生,将宝卷归属于“民间文学”体系。对此,李世瑜先生根据自藏四百余种宝卷及有关馆藏宝卷,经历十几年的研究认为:从宝卷的体制,特别是内容方面分析,宝卷在形式上虽然与变文有关,但内容与变文全然不同,宝卷不仅有宗教的形式,还有各教派各自崇拜的“佛祖”、“佛堂”及“坛训”等。由此李世瑜先生第一次提出宝卷为“民间秘密宗教的经卷”的观点。此后,李世瑜先生又出版了《宝卷宗录》(1961年),在国内外学界引起震动。
在本次学术讨论会上,天津市语言学会名誉会长、南开大学文学院教授马庆株代表主办单位致词。他简要回顾了李世瑜先生的学术经历,认为其从1940年开始,以田野调查的方法研究民间秘密宗教和结社,又旁及人类学范畴内的历史学、考古学、宗教学、民俗学、方言学、方志学、文献学等学科,在海内外学界产生了重要影响。召开会议总结其学术成就,探研其治学方法及特点,对于推动天津地域文化的研究大有裨益。
在会议发言阶段,天津市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罗澍伟认为,李世瑜先生对天津话的研究做出了很大贡献,特别是“方言岛”概念的提出。经过李世瑜等人的调查,现在的天津话,大约源自以安徽宿县为中心的皖北一带,而且在天津市区形成三角形的“方言岛”;“岛”内的天津方言,几百年来保持得相当稳定。罗澍伟先生由此提出,由于“岛”内方言的稳定,天津话里的一些语汇,至今还保存着现代汉语已经不用的历史语文,并具体列举了“大冰”、“瓯”、“下街”、“囫囵”、“袷帙”、“鬊”、“飥”等实例加以说明。
天津市建筑遗产保护志愿者团队宋金来认为,李世瑜先生的天津方言岛学说,为研究天津地域文化提供了明确的历史和文化坐标。研究天津地域文化,绝不能忽视天津方言岛的存在,这一学术成果是研究天津地域文化的重要基点。如果基点问题不解决,天津地域文化概念的内涵和外延便难以形成共识。
在会议的最后阶段,李世瑜先生就其社会历史学的创建历程作了长篇演讲,让我们对其艰辛曲折能够有个大概的了解。
1922年2月8日,李世瑜生于天津梁家嘴一个富有的封建家庭里。祖辈、父辈都经营商业,唯有其父李彩轩读过教会学堂——新学书院,又到日本留过学,在早稻田大学工科肆业。他接受了文明思想的熏陶,对于封建家庭的种种弊端,尤其是五花八门的迷信活动深恶痛绝。李彩轩谆谆教导李世瑜说:“这些东西一定要取缔,不然可能导致亡国灭种。但是取缔一件事情,必须彻底了解它,看它使人那么迷信的原因是什么。”这几句话对李世瑜先生的影响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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