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乔生的顶联 和 王朔的省略

 谭汝为    

     顶真是指用前一个语句的末尾，作为下一个语句的开头，使邻近的句子上递下接，首尾相衔的一种修辞方法。例如：“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而“顶真联缀”是在一句话里，把甲短语的结尾与乙短语的开头相同的两个短语叠加联缀在一起，以取得诙谐幽默的表达效果。其典型例句就是人们津津乐道的央视韩乔生足球解说词：“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这里，“迅雷不及掩耳”与“掩耳盗铃”是两个成语。前一个成语末尾的“掩耳”，恰好是后一个成语的开头。后经网络写家创造性发展，把这个句子铺衍成：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仁不让枣推梨园弟子子孙孙无穷尽焉之势。”

     这里顶真联缀了7个成语或俗语：“迅雷不及掩耳”“掩耳盗铃”“铃儿响叮当”“当仁不让”“让枣推梨”“梨园弟子”“子子孙孙无穷尽焉”，堪称登峰造极。这种顶真联缀而形成的长句，似乎是与汉语正常句式结构规约开玩笑，加上没有标点断句，阅读时往往使人“不知所措手不及”（“不知所措”和“措手不及”又形成一个幽默的联缀）。

    “顶真联缀”可缩略为“顶联”。人们在写作中为求新逐异，为制造诙谐氛围，而标新立异，炫才逞巧，但毕竟属于休闲体的文字游戏。

 据报载，王朔接受采访说，近年来北京人有个习惯，说话喜欢简略，一个成语四个字，非吃掉最后一个字不可。例如：“你今天看上去容光焕。”就不说最后那个“发”字。这种文字游戏，正好跟韩乔生的“联缀”殊途同归，相得益彰。于是，网上将王朔和韩乔生凑到一起，进行一场虚拟的语言修辞实战大比拼：
     韩：您最近真是来者不善罢甘休，一路刀砍斧劈头盖脸，像赵子龙七进七出污泥而不染。（顶联“来者不善”和“善罢甘休”；“刀砍斧劈”和“劈头盖脸”；“七进七出”和“出污泥而不染”。）
     王：这算什么呀，哥们不过是小试牛，我要是拿出真本事，他们还不全军覆。（“小试牛”省去“刀”，“全军覆”省去“没”） 

     韩：有人说你疯了，还说你病得不轻于鸿毛。（以下类推，不一一解释。）
     王：我装疯卖就可以把他们丫的搞定，到底是谁病入膏了？
     韩：可是大家对您颇有微词不达意。
     王：我是流氓我怕谁？我不学无，我醉生梦，我无可救，我胡言乱。
     韩：可是有人说你炒作，说你绑架媒体无完肤。
     王：我就炒作了，我就是让他们看看什么叫货真价的炒作，我明修栈，暗渡陈，声东击，得陇望，兵不厌，瞒天过，你瞧瞧他们丫的炒作，故弄玄，低三下，黔驴技，卑鄙无……
     韩：那您真是炒作专家长里短。
     王：我这刚略施小，他们就一塌糊了。所以他们嫉贤妒，对我恶语相。

    韩：木秀于林志玲，风必摧芝华士，众口铄金喜善，积毁销骨肉皮，枪打出头鸟儿问答。
     王：他们就是想看我丑态百，那我就顺水推，你看他们开始如坐针，忍无可，自卫还了吧。
     韩：这叫置之死地而后快乐大本营。
     王：我就讨厌这帮人动不动就同仇敌，千军万我都见过了，还怕他们这帮乌合之。
     韩：那是，您所向披靡靡之音。
     王：其实我慈眉善，心地善，助人为，行侠仗，我全占了。

 一叶知秋，窥斑见豹，在网络语言似难登大雅的游戏文字中，却传递出一种语用趋势——在信息时代的网络世界里，人们求新逐异的心理，使语言变异和修辞创新渐成时尚。变异就是突破原有的规范，创新就是飞跃熟知的恒蹊。在挥洒自如，不落言筌的幽默灵巧文风的相形相映下，循规蹈矩、亦步亦趋、胶柱鼓瑟、不越雷池、照本宣科等已成懒婆裹脚布，八股程式文，令人厌弃。用韩愈老先生的话说，就是“惟陈言之务去，词必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