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辣、水煮 与烧烤

谭汝为

    近年来，图书市场刮起三股旋风：一是无厘头搞笑的“大话风”，如《大话西游》《春光灿烂猪八戒》等。二是漫画颠覆的“歪说风”，如《漫画歪说红楼梦》《漫画歪说水浒传》等。三是演绎经管之道的“烹调风”，如《麻辣三国》《水煮西游记》《烧烤三国》等。这些借四大名著外壳，注入当代时尚元素，进行改造性“变脸”而衍生的出版物，其中人物，无一例外成为调侃、诙谐、戏谑的化身。旋风过处，原著的人物形象面目全非。

     按汉语逻辑，以动词性的烹调术语“麻辣”“水煮”“烧烤”等作修饰语的词组，其中心词应是菜品，如“麻辣腰花”“水煮黑鱼”“烧烤牛肉”之类。但这类词语，现在却从庖厨餐桌领地跳将出来，跃上出版物的封面，成为引人瞩目的书名。如《水煮三国》，就标榜“以三国故事为底料，麻辣风味的快意管理学”，确也给读者以好读、有趣、形象化的感受。此举使原本正襟危坐、枯燥乏味的经济管理读物，变化了新面孔，注入了新元素，拽住了眼球，增加了卖点。

     打开电脑网页，“麻辣社区”“麻辣家园”“麻辣楼市”“麻辣生活”“麻辣情爱”“麻辣论坛”“麻辣竞猜”“麻辣爆笑”“麻辣贴图”之类，以至“麻辣男生”“麻辣女生”和“麻辣教师”等，纷至沓来。流行歌曲有迪克牛仔的《麻辣男人》，喜剧电影有《麻辣宝贝》。可见，烹调术语已堂而皇之地迈进了网络世界和文艺领地。

     以研究“民间语文”著称的黄集伟先生，不久前发表了关于饮食文化的一篇书评，标题就是”《“水煮坚强与“糖醋嫉妒”》（见《中华读书报》2004-4-8）。张弛先生主编的以“文人与吃”为题材的散文集《文人食谱》，其中堵力的《椒盐白素贞》和黄集伟的《红烧左边锋》（见《中华读书报》2003-12-3）等。“水煮”“糖醋”“椒盐”“红烧”等烹调术语，竟然与“白素贞”“左边锋”“坚强”“嫉妒”等不伦不类地结合在一起，令人惊诧！在语言学家眼里，它荒诞不经且扞格不通。但这种离经叛道式的词语搭配，却不胫而走，渐成时尚。

     社会语言是不断变化、发展的，其标志就是：新词语、新变化、新组合、新时尚的层出不穷。面对新鲜且别扭的语言现象，社会语言学家应有足够的耐心和包容，应在观察、甄别、比较、分析和总结的基础上，高屋建瓴，探求其中合理的因素，进而从语境和语用层面因势利导。

    既然军事术语“攻坚、抢滩”，体育术语“越位、冲刺”，医学术语“透视、换血”，戏曲术语“变脸、下台”等等，都已突破其固有的单义性和专业性，形成“术语泛化”，可自由地跨度使用，并逐渐在各个社会层面得到广泛的运用；那么，烹饪术语的泛化、进而跨度使用，从语言理论上衡量，是正常的；从社会语用上分析，也是可以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