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秀”不是周幽王的专利　王溢嘉

　　西周时代，周幽王所宠爱的皇后褒姒美若天仙，但却不爱笑，幽王为博美人一笑，试过各种方法，最后想到向诸侯发出求救信号的“烽火秀”──点燃烽火将诸侯的军队引来，褒姒在城楼看到众诸侯受愚弄后的糗态，终于大笑起来。后来，周幽王为了取悦褒姒而屡次举烽火，但也因此失去诸侯的信任，等到犬戎真的来犯，他再举烽火求救时，已经没有诸侯愿意来救他了。结果，周幽王被杀，褒姒被掳走，西周灭亡。

　　周幽王的故事让人想起《伊索寓言》里的一则寓言：有个在山上放羊的孩子因闲着无聊，而向村庄大喊“狼来了！狼来了！”村民听到了，立刻上山想拯救牧童和羊群，到了才发现被骗，心里很不高兴。但牧童却觉得很有趣，又接连几次以同样的方式欺骗村民。有一天，狼真的来了，牧童紧张地大喊“狼来了！狼来了！”但村民却置若罔闻，没有人上山救助，结果牧童和羊群都被狼吃掉了。

　　这两个故事当然是在告诫大家“做人要诚实，欺骗也许能一时得逞，但最后吃亏的是自己。”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大家会一再受骗，主要是因为喊“狼来了”和“举烽火”都是代表危急的“警报”讯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只人类会“拉警报”，动物也会。动物虽然不会说话，但却会发出各种独特的叫声来传达特定的讯息，在自然界，除了“求偶声”外，第二常听到的就是“警报声”了，当发现有敌人（猎食者）接近时，很多动物都会发出独特的“警报声”来向同类示警，要牠们赶快四散躲避。发出这种“警报声”被认为是出于本能，因为它有利于族群的生存。

　　科学家发现，有些动物也会发出虚假的“警报声”：譬如有些劳伯鸟在发现食物而又有同类在场时，会发出虚假的警报声赶走同类，而自己独享美食，这跟人类为了自身的利益而说谎一样，属于“自利性谎言”。而当两只猴子缠斗不休时，有些旁观的猴子则会发出代表“豹来了”的警报声，目的是想让牠们罢手，各自逃命；母北极狐有时也会对牠的孩子们发出看到敌人的假警报声，目的则是要牠们散开来觅食；这虽然也是在“说谎”，但显然是属于“善意的谎言”。

　　动物跟人一样，会为了自身利益或基于善意而“说谎”。但似乎只有人类会因为无聊而以谎言作弄对方，也许，这才是真正的“愚弄”，真正的令人厌恶。

    （2008年，原载《书屋》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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