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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无解,汹涌

(2014-07-14 15:3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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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黑暗,无解,汹涌

  1

“创作和批评确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活计。创作的第一驱力是作家生命的原始情结,它黑暗,无解,汹涌,自我中心,虽然知识和理性可以助益其表达,但其核心处于知识和理性之外;批评的第一驱力是批评家的真理意志,它光亮,博识,澄澈,理解他人,虽然激情和偏见的修辞会令它不同凡响,但其本质是对激情和偏见的克服。”——李静《必须冒犯观众》后记

创作和批评关系,这个话题,我很怀疑,创作者会真的关心。

很难想象,一个小说家,会为写不出深刻书评而苦恼,又或者,一个导演会因为不会写影评而自卑。很少。几乎没有。

真正被困扰的,是评论家自己。准确地说,只有那些有志于写小说、排话剧、拍电影的评论家,才会深刻体会这种错愕的苦闷。李静的补充观点是,“作家和批评家中的伟大者,却会消弭这两种行当的边界。”的确如此。我很想举个例子来证实这一点,毛姆。

毛姆为读者推荐美国作家亨利·詹姆斯,曾写如下文字,极尽讽刺挖苦之能(让人觉得他向读者推荐他,只是为了挖苦他),每次看到,都要让我乐上半天——

“他天资极高,然而性格中隐藏着某些缺点,使他的天赋不容易完全发挥出来。他具有幽默感、观察力,以及对人生中的戏剧性场面的感受能力。然而他灵魂中平凡的一面使他无法理解爱与恨、对死亡的恐惧,对生的神秘感受等等人类感情的要素。他能以无与伦比敏锐的观察力看透事物的表面现象,但是对于表象底下的真实本质却无动于衷。他自己推重的一部作品是《专使》,这是他的得意之作,不久前我把这本书重读了一遍,它的空洞令我感到震惊。由于文字转弯抹角,读起来颇为沉闷。作者完全不准备通过谈吐来表现人物的性格。书中每一个人物说的话,都是作者亨利·詹姆斯自己的话。……我倒比较喜欢他的《一个美国人》。这本书写得明快而又雅致,虽然有些地方太雕琢了一点(例如,把‘分手’说成‘离别’,把‘回家’说成‘归宅’,),倒也显示了某一时期的特殊风韵,并不使我觉得不喜欢。奇怪的是,这本小说写的是一个爱情故事,书里却根本没有爱情。”

如果你了解这位亨利·詹姆斯和毛姆小说《啼笑皆非》之间的非凡渊源,就会发现,只笑半天,还远远不够。毛姆在《啼笑皆非》开篇,花了相当篇幅来塑造一位善于钻营、沽名钓誉的作家,其原型通常被认为,就是这位亨利·詹姆斯。

如果你觉得,毛姆的刻薄不是个好例证,那其他小说家写的精彩评论,我也能找到一些,但评论家写的糟糕小说,我能找到更多。推而广之,影评人写剧本甚至拍电影,成功的有,但失败者更多。再推而广之,评价一部电影,给剧本提意见,每个人或多或少都能做到,甚至说的相当精辟,但写作一个剧本,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必须从头学起。这种无尽的试炼,不亲自尝试,很难真切体会,那种黑暗。那些被剧本会上错乱的意见,搞得焦头烂额、心力憔悴的编剧,情急之下,会希望策划也去写个剧本试试,就是这个道理。

对作家来说,创作最黑暗的部分永远是写作本身,对电影编剧来说,创作最黑暗的部分,则是乌云笼罩的剧本会。低质量的剧本会,对编剧是巨大的消耗,甚至折磨。

  2

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开剧本会。(此处有笑声)

我和我的搭档,处于被挑剔的位置。我只能说,最糟糕的部分已经过去——大家肯定了一稿,(却不自觉地)推翻了二稿,在此基础上,重新梳理人物、明晰主题,全力投入了第三稿的加强版大讨论。这简直就是一场战役。

参与讨论的阵容,堪称豪华,基本上,这是一群眼里不揉沙子的专业人士,准确地说,这是一伙性格迥异、智力超群的年轻人,除了热忱和专业,他们知识结构的复杂,也同样让我吃惊。想象一下,在一群由北大、清华、台大、厦大、南大、北京电影学院,学科分布为人类学、西班牙语、心理学、哲学、金融、导演、美术,学位构成多数为硕士、博士,所组成的意见大军面前,编剧内心该有多么惶恐……但实际情况是,我丝毫不感到惶恐,我觉得好玩极了。

这个剧本在创作初期就困难重重,在我看来,它的题材相当愚蠢——玛丽苏故事——毛姆看到这样的故事,应该会忍不住专门写篇文章来挖苦——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把它,改造成一部好电影。

好电影的基本标准,是价值观正确。所谓价值观正确,不是真善美,而是一种价值倾向上的约定俗成。举个例子,你不能歧视同性恋。最近几年,国产轻喜剧里经常出现同性恋(更多是疑似同性恋的娘炮),他们的出现,往往被用来制造廉价笑料,这,就是歧视。美国电影也经常会拿同性恋开玩笑,但通常你不会觉得不舒服,区别在于,创作者是把同性恋者当有血有肉的人物来塑造,还是仅仅当一个笑点,消费他们。后者,我认为统统是歧视。

不正确的价值观,有时能对观众构成刺激,并促进票房,因此,在多数情况下,创作者只能依靠自律。比如,在电影里兜售成功学,在我看来,就是典型的价值观不正确,但《中国合伙人》成功了,老板会揪着你的耳朵说,我要的,就是这个。

有些价值观错的很明显,比如革命历史题材里对牺牲的非人性态度,在某些情况下,它简直就是变相的恐怖主义;而有些却十分隐蔽,比如爱情片里的爱情观——在中国,卖座爱情电影里通常没有真挚的爱情,有的只是虚假的抚慰和廉价的戏剧冲突。

资本只着眼于票房,自律能力和意愿,都不强烈,但编剧必须擦亮眼睛、守住底线。这就需要博弈。我们的电影,先天不足,原型是个荒唐的玛丽苏故事,这是典型的爱情观不正确,而我们的任务,就是为这个先天畸形的故事,找到出路。

玛丽苏故事的主题是什么,是爱吗?可这种所谓的爱,不仅虚假,还充满意淫与霸权,对此,我们做出的最大改动,是将主题修正为“成长”——成长主题,是指“通过不断增强的压力,把人物逼向越来越困难的二难之境,迫使他做出越来越艰难的抉择和冒险,逐渐揭示其真实的本性,直逼其无意识的自我。”这个主题的变更,最早、也最快达成了共识。这有赖于决策者心智的健全。讨论进行到第十天,大家开始聊起《广告狂人》,有人提到一个片段:

Don的老婆要生孩子,他在产房外焦急等候,遇到另一个焦急等候的男人、准父亲,男人向Don倾诉,他是个典狱长,经常殴打犯人,当着Don的面,他向上帝忏悔、起誓,如果孩子能平安降生,他要和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让孩子以父亲为荣。之后,两个婴儿都平安降生。狱警再次遇到Don,却灰溜溜地走开了——一个人在极端心理状态下,发下毒誓,而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做不到。

几分钟,一个一闪而过的人物,一个深刻的转折,让人叹为观止。我们恐怕很难做到《广告狂人》那么真实、残酷、痛彻心扉,但我们想让观众在一个庸俗爱情故事里,找到反思自我的可能。

电影没那么简单,但创作也没那么复杂,黑暗、无解、汹涌,你首先要找到的,是你自己——“作家是花掉大量时光去跟原始情结做自我搏斗和认知的人”,这个自我搏斗和认知的过程,某种程度上,就是我们希望这部电影呈现给观众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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