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质量的学生、人才从何而来？

中耀

美国《洛杉矶时报》曾刊登了一篇题为“为未来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开设新学校”的文章。

文中说：设在纽约的布朗克斯高中和曼哈顿斯泰弗森特高中，已培养了六、七名诺贝尔奖获得者。在这两所学校一百多年的教育工作中，它们已培养出的高级科学家和数学家，比美国任何其他学校都要多。

因为发展科学技术是使一个国家繁荣富强、飞黄腾达的最根本办法。因此美国各州为了培养更多的世界水平的科研人员和发明家，十年来都以泰弗森特和布朗克斯高中为榜样设立了同样的学校（美国的高中教育以州为单位独立设立）。

不久前，加利福尼亚州还新开设了一所公立科技高中。但原作者认为“他们只是确实反映了对未来怀有的美好愿望”因为他认为“这些学校成功与否的原因，与教师的教学水平有关系但是并不是决定因素，学校成功的关键是学生的质量。”

这篇文章提出了一个一反常规的观念，把历来都重视学校和师资教育水平的观念，改为更强调学生的质量。这一点不禁使人吃惊，然而认真想来，作者说的不无道理。这个问题的提出，可能使很多关心教育的人感兴趣而深入探讨这个问题，弄清学校和学生两者间的关系，进一步办好学校，培育出更多优秀人才，将对国家的建设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我很赞同作者的这个观点：“学校成功的关键是学生的质量。”因为很多事实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举几个例子：

一、周恩来：小时候就受过早期教育，6岁上私塾，9岁因家庭衰落，生母因贫困而病倒，他经常出入当铺、药铺之间，学习受到了很大影响。后来母亲病逝，接着养母也逝去，使他精神上受到了极大打击；10岁时全家搬回淮安，在这相当长时间里，他没能很好的学习。12岁时因伯父在东北工作，他曾来到辽宁铁岭县银州镇（现辽宁铁岭市）的“银岗书院”读书；当年秋，因伯父工作变动，他又转学到“奉天东关模范学校”（曾是沈阳第六中，后改为沈阳幼儿师范）读书。因学业耽误太多，初入学时他的学习成绩很差，但不久就转而取得了好成绩。国文老师赵希文曾夸他：“我教了几十年书，从没见过这样好的学生！”他就是在这所学校说出了要“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的雄心壮志。现在很多学校把这句话书写在最显眼的地方，成为促进学生学习的一个有力的标语。

1913年秋，因伯母家在天津，15岁的周恩来报考了南开学院。因家境不好，交学费有困难，他不得不替学校抄写文件、刻印东西挣点钱贴补宿膳费。因为他学习成绩特别好，学校破例认可他是唯一的免费生。他在学校负担很多学生社团工作，还办学生刊物。四年后，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学校《第十次毕业同学录》对他的评语是：“于全校文试、夺得首席；学习比赛，复列其名；专于数学，往往于教授外自出新法，捷其赛速，两列前茅”他是学校里最优秀的学生之一。因此，后来他被选送东渡日本深造。

他读过的学校包括在日本的学校，都不是最好的学校，并且中间曾有间断，然而他在任何一个学校里总是最好的学生。后来他参加革命后也是先锋人物。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曾这样评论他：“在过去25年里，我有幸会见过100多位政府首脑，其中没有一个人在锐敏的才智哲理、道德涵养以及因阅历而带来的智慧方面赶上他”。

像周恩来这样品质优秀的学生，无论在什么样的学校读书，都会出人头地。与其说是学校培育了他，不如说是他为学校争得了荣誉！

二、鲁迅：他曾被毛主席赞为“中国文化革命的主将，他不但是伟大的文学家，而且是伟大的思想家和伟大的革命家。”他也不是从什么高明的学校毕业的。七岁时，他到远房叔祖周玉田办的私塾读书。1892年，10周岁的他来到 “三味书屋”随寿镜吾老师读《四书五经》。1893年，鲁迅的曾祖母故去。祖父周介甫因科举考试案被捕入狱，随后家境迅速破落。不久，父亲又患病。鲁迅也和周恩来一样，奔走于借债和药铺之间。后来，担心怕受祖父的株连，他还随外婆到大舅父家去住，因此学业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1898年17岁的他，带着母亲为他借来的一点钱，去南京水师学堂读书。但这个所谓的“学堂”，不过是在封建学校的底子上披上了资本主义的外衣。“洋教师装腔作势，国学老师则多是老古董。作文题目竟出“云从龙风从虎论”“咬得菜根 则百事可做论”有的老师竟说地球有两个，一个东半球、一个西半球……”学校校名是“水师学堂”，学生却不接触水。校园里原来有个小游泳池，因为淹死过学生，竟然在上面建了座关帝庙……转年，鲁迅转考入南京江南陆师学堂附设的矿务铁路学堂。

在这个学堂里，鲁迅那个班29名学生，他年纪最小，除极少数学生不用功外，那些年岁大的学生学习大多非常刻苦，可是鲁迅却不用太费力的每次都考第一名。

学校经常进行考试：作文每周考一次；其它学科一月考一次。凡是成绩优秀的都发给奖章，三个三等的铜质奖章可以换一个二等的银质奖章；两个二等的银质奖章可以换一个头等的金质奖章；但是，从学校自从设置这种奖励制度以来，只有鲁迅一个人得过金质奖章，他也是唯一的以“第一等”成绩毕业并去日本留学的。

鲁迅在日本最初入的是“东京弘文学院”学日语，后因父亲患病久治不愈，他深感中国的医学落后，随后他改入“仙台医学专科学校”。再后来，鲁迅看电影看到日军屠杀精神麻木的中国人。于是，他弃医从文，以文兴国。

从上述过程我们可以看出，鲁迅读书的学校并非是教育质量高的明校。可是，鲁迅还是脱颖而出，成为一代文豪，为中国人民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

三，钱伟长：7岁时他入一座破庙改建的学堂读《三字经》《百家姓》，1925年，父亲从教私塾受聘到无锡县立中学教书。他进入工商中学，因对工商功课不感兴趣，几个月后他考上了国学专修学校。后来，他随父亲到县立中学读初中二年级。再后来，在苏州中学教书的叔父告诉他苏州高中招生，他想去应考。父亲认为，他只断断续续念了两年中学，难以考取。于是，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情去参考。虽然他只考了倒第一，但总是考上了。

入学后，他的学习成绩逐渐上升。但不久他父亲因病去世，家中无力供他上学。在叔叔的帮助下，19岁时他才从苏州高中毕业。因经济条件限制，他再也无力上大学。后来听说上海有一位穷孩子出身的化学家——吴蕴初，每年从自己味精厂提出一部分利润可为12名优秀的穷学生提供奖学金。他随到上海去考试，经过充分准备，他同时报考了清华大学、交通大学、中央大学、武汉大学和浙江大学，结果竟全部考中。他遂以“清贫奖学金”到清华大学读书。在大学里他勤奋学习，1935年获得学士学位；同时考入清华大学研究院物理系研究生。“清贫奖学金”结束，他又以考取研究生的优异成绩获得“高梦旦奖学金”（高梦旦原系商务印书馆总编辑，以自己遗产作优秀学生的奖学金）。

1939年夏，英国用庚子赔款招20名留英学生，报考人达3000人，他选的专业只收一人，结果有三人所得总分一样，主考人决定三人同时录取。但英国当时对德宣战，不能接受留学生；1940年，这20名学生转道去加拿大留学。在学期间他在导师的指导下，用张量工具建立了弹性薄板和弹性薄壳的内禀理论。把张量的分析用于弹性板壳问题上，推导出统一薄壳方程组（被国际上称为“钱伟长方程”）。

虽然他上过清华大学，在国外随著名科学家学习，但是在上述学习过程中，我们也能充分看出他的学习成绩所以优秀，实是和他本人的优秀素质分不开的。

上述三个实例使我们不能不承认，学生的素质实是教育过程中的一个相当重要，甚至是决定的因素。因此上述文章的论点是值得我们重视的。

但这里有一个问题，你总不能不成认那些名校，如：清华、北大、复旦以及其它的名校先后培养出不少优秀人才吧！是的，这些名校里有优秀的教授，有众多的藏书和良好的学习环境……这无疑是学生学习成长的沃土。我们认真考察一下那些后来成为杰出的人物，确实与他们自身的素质分不开。应当说，正是这些学生的素质好，他们才能在众多优秀学生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取得优异的学习成绩，获取令人仰慕的科研硕果。

最能说明问题的是，钱伟长他们那批优秀学苗，是从3000学生中择优选拔的20名留学生。尽管他们来自不同水平的学校，但后来都成为学有成就的人；再就是本世纪初，选送去日本的留学生，也都是佼佼者，其代表人物有鲁迅、黄兴、邹容、陈天华、朱执信等。这些人都是从全国最优秀的学生中选送的。他们在日本和日本学生同在一个学校学习时，成绩远远超过日本学生。甚至使日本学生惊异不止。这再次证明是学生的素质决定着他们在校成绩和日后的发展。

了解了上面的实例，我们会才打破学校决定人才的观点，可能对我们办学和培养优秀学生提出各方面新的设想。当然这里丝毫没有否定、降低学校育人的意思。但是为什么有些学生素质好，而有些学生差那？这又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难道这些好的学生真是天生的？或者是遗传因素决定的吗？

 遗传因素和一个人的智力的确是有一定关系的，智力高的人更有条件学习好，更容易成才；但是后天的环境教育，特别是非智力因素对一个人的成长往往发挥着更大作用，现在让我们再一次从上面三个人的成长过程进一步探索这个问题：

周恩来出生在书香门第，他的小叔叔结婚后不久就逝世了，因封建思想束缚，婶婶陈氏不愿再嫁。在大鸾（周恩来乳名）一岁时就把他过继给陈氏。陈氏读书知礼，能诗善画，品德也好，当时她手头还有一点积蓄，就从乡下雇来一位品德善良的乳母。陈氏每天没事就和乳母共同教育大鸾。因未分居，生母自然也参与了抚育。所以周恩来从很小起，身边就有3个对他进行早期教育的教师。两岁时他学会了一些儿歌、诗歌；3岁时开始识字，并听过3位母亲讲给他的各种故事，尤其是陈氏给他讲了很多“岳母刺字”“梁红玉击鼓退金兵”等培养良好品德和爱国主义的故事，这一切对提高周恩来智力、丰富知识和树立良好品格方面都起了重要作用，他六岁上私塾，因事先已经识很多字，所以开始就学《三字经》《千字文》《四书五经》并且因外祖父家有很多书，他在少年时期就读完了《西游记》《水浒传》《三国演义》《红楼梦》等大量文学作品和历史书籍……可以说他在少年时期就已经掌握了许多学识，并为未来的发展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周恩来在东北读书时，正是辛亥革命前夜，他除学学校功课外，还读了很多进步报刊并读了陈天华的《警世钟》《猛回头》章炳麟的《驳康有为的论革命书》邹容的《革命军》……这些进步书籍大大激发了周恩来的革命热情，他确实想“为中华崛起而读书”随年龄的增长他逐渐由一个普通的爱国者成为无产阶级革命领袖。

他在南开学校办的会刊《敬业》上写道：“夷险不变应尝胆，道义争担敢息肩”；在东渡日本求学时又写下：“大江歌罢掉头东，邃密群科济世穷，面壁十年图破壁，难酬蹈海亦英雄”充分表达了他救国救民的强烈责任感和决心。这种心怀大志，使得他具有优秀素质，也使得他能够成为杰出的人才！

鲁迅也生在书香门第，当时家中有曾祖母、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一些佣人……祖父周致福有学识、当过京官，关心孩子学习；祖母会讲很多民间故事，常常讲给孩子们听。父亲读过很多书，只是乡试未中，因此脾气不好，对孩子要求比较严格。母亲虽然没上过学，因父亲中过举，她也自学到能识文断字。她为人善良，注意对孩子的教育，因为她有每晚读小说的习惯，也常常讲给孩子们听；连佣人常妈也会讲很多故事。所以鲁迅从小就生活在人口众多，爱抚和教育也多的环境中。因此鲁迅从小就品德良好，聪明伶俐。他识字也早，因此七岁上私塾时，未按一般蒙童规则先读《百家姓》《三字经》而是从《鉴略》开始。鲁迅从识字起，就对阅读发生强烈兴趣，家中原有的藏书他总是翻来翻去找书看；上学后还常常到叔祖周玉田家去看书。后来他到“三味书屋”上学后，随镜吾老师学了《诗经》阅读能力提高了，于是相继读了《聊斋志异》《娱园诗存》《唐诗叩谈集》……像他这样从小就养成良好的读书习惯而博览群书的孩子，能不优秀吗？

鲁迅读书期间，正是康有为“上清帝第一书”“百日维新”时期。当时有很多进步报刊书籍传播，鲁迅作为热血青年深为这些革命激情鼓荡。他正是为振奋中华而东渡日本读书的。当时很多爱国志士在日本搞政治活动，举行集会、讲演，鲁迅大都参加了。他曾在剪掉辮子后拍了一张照，在背后写下了“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名句，充分表现了他强烈的报国之心。由此进一步投身于中国革命的洪流。

钱伟长也生在一个知识家庭。祖父、父亲和叔叔都是教私塾的先生，可以说是教育世家，但在那个社会，教书人十分清贫。所以他家生活一直很困苦。父母和叔父很关心孩子的教育，省吃俭用的供孩子读书，从小就教育他努力学习，正派做人。

钱伟长生长在帝国主义侵略中国时期，在上海亲眼见到外滩公园门口挂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使他感到受了莫大侮辱，他决心好好学习，以科学救国。不久日本帝国主义发动侵略战争，大举向中国进攻，他更发奋学好本领报效祖国，因此就更加用功。

从这三个人的成长过程中我们可以清楚的看到：

一、他们生长在有文化知识的家庭，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早期教育，智力得到早期开发、训练，因此既有良好的品德，又有较多的文化知识，对他们未来的发展打下了最初的基础。

二、他们都有良好的学习习惯，尤其是家境经济条件不好，这反而激励他们更加刻苦学习。

三、他们生活在灾难重重、内忧外患的中国，特别是那些爱国主义先进分子革命思想的传播，不仅给他们以启示，而且激励他们为报效祖国而发奋学习。

四、虽然他们的人生有诸多坎坷不算顺利，但是，它们终能有机会升学、留学得到深造，这也与他们自身的追求分不开。

前三项，可以说是构成他们素质好的基本内容，这还决定着他们在任何学校、任何环境条件下都可以有不可限量的发展。如果一个学生缺乏这些好的品质，后来又没有较大的发展变化，即使进入在怎么好的学校，恐怕也难有更好的发展。应当说，无论过去和现在这样的学生还是不少的。

以上，就是我对于“学校成功的关键是学生的质量”的思考。由此看来，学校不仅要招进素质好的学生，更重要的是家庭、学校、社会都应当为孩子创造多方面良好的教育环境和条件，给他们打下良好基础，只有这样才能培育出素质优良的人才。否则仅凭办好学校，靠学校培育优秀人才是远远不够的。

他们三人的事例还使我们清醒的看到家庭教育、早期教育在培育孩子的优秀素质方面有着重大的作用和意义，因此我们必须更加重视和强调家庭教育、早期教育。呼吁社会有关部门及各媒体，不仅广泛宣传早期教育和家庭教育的重要性，还要为广大家长提供正确的教育思想和教育方法……使早期教育和家庭教育发挥出更多、更大的重要作用，进而为国家培育出更多的优秀人才。

至于学校，虽说它不是关键所在，然而它对学生的培养教育是一点也不可以轻视的，它除了“传道、受业、解惑”提供良好学习环境、条件外，也能促进学生思想不断进步，在提高学生素质方面也能积极发挥作用。加强对学生的政治思想教育，学校将能更好地发挥育人作用。而且只有做好这方面工作，才能调动起学生自身的积极性，提高他们的素质，使学生能更自觉的学习。

总之，我们应当深入了解高质量学生的由来，社会和家庭都能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以培养出高质量的学生，从而进一步培养出优秀人才，以便有大量优秀人才涌现，把我国建设得更加富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