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万米高空赏云

李晓东

乘坐飞机上升到万米高空，在弦窗旁向外俯瞰，视野开阔得将满天的云海尽收眼底。云海倘若平静时，像秋季收获了大量的棉桃铺在场院里晾晒。一旦云海涌动，就像翻滚的海浪，瞬间“涌起千堆雪”，跌宕起伏会涌出巍峨的“雪山”，还会不断变幻出千姿百态的形状伫立在你的眼前。有时又像有一位巨人，将辽阔的天空当作一块巨大的画布，用那巨大的画笔，描绘出一幅幅不断变换的画幅。任你随心所欲的联想，像仙境？似猛兽？如怪石？酷山峰？总之，人世间所有的，云海中都有。无论你有怎样丰富的想象力，都能够在云海中找出酷似你心中所想的那幅画面……

我闭上眼睛，在心里浮想联翩，一时间竟然被大自然的造化所折服。不曾想到在这万米高空上观看云海的变化，真的是好美的景色。受其触动，我想把云海波澜壮阔的景色描述下来，只见我脚下的云海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其千变万化的速度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如果形容其云山雾海、云雾升腾、云蒸霞蔚、云海无边、变幻莫测一点也不为过……

云海并不像风平浪静的海水，常常静静地躺在海湾。而是分分秒秒不停息地涌动。只不过有时变化得比较缓慢，而有时又瞬间万变。刚刚还似白云、如莲花，瞬间便如碎云铺地；一会儿如蛟龙越海，潮起潮涌；一会儿如骏马腾空，奔跑飞驰；一会儿似莲花座座，一会儿又如灵芝朵朵；一会儿如棉山起伏跌宕，一会儿又如棉絮轻扬九霄……

正在我遐想翩翩之际，一眨眼功夫，那云雾升腾的云海又变成了无数座连绵不断的丘陵。似乎一道道梯田，错落有致地将丘陵层层叠叠地环绕。曲曲弯弯的梯田时隐时现，隐隐约约地漂浮在云霓之中。忽然，一缕阳光不知从何处射来，瞬间便穿透那迷茫的云海，闪耀着无坚不摧的七色光芒，如同四射的焰火，把方才还暗淡的云海顿时打扮得五彩缤纷。

随着云雾蒸腾越发密集，遮挡住了强烈的阳光，那炙热的焰火渐渐隐去。不知谁忽然把云海抚慰得乖巧温顺了，没有了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闲散杂云；也没有了张牙舞爪、盛气凌人狂妄之云；更加不见了那种怒目而视、风驰电掣、横冲直撞的霸凌恶云。此时的云朵，大小相近，形状相似，洁白如雪。它们像温顺的小学生，安静平稳、不骄不躁，又如矜持的少女，端庄高雅，温良恭俭让地漂浮在万米的高空。云与云之间，仿佛手牵着手异常地和谐。

刚才还形状各异的云朵，忽然之间不知被谁削去了曼妙的曲线，变得平如海滩。我想象，那风平浪静的云海已经安静下来，它仿佛在微波荡漾，白色的云逐渐暗淡成了黛色，深邃的天空也变成了黛靑色。我忽然想起《滕王阁序》中王勃那千古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此刻我脚下的云海与之颇有相似之处：“飞机与云海齐飞，黛云与蓝天一色”。

飞机钻出了云层，忽然之间脚下不知何时已经成为湛蓝色的海洋。由于没有了云海迷雾的铺天盖地，于是便没有了人们视觉上的扑朔迷离。此时此刻的我，向下俯瞰，蓝天似乎像茫茫无际的大海，海水是那么的清澈湛蓝，干净的令人神往……

我突发奇想，若是朝下面那湛蓝色的“海洋”奋力一跃跳下去，一定会“一人激起千层浪”。因为在飞机上俯瞰，飞机与水面的落差似乎比十米跳台大不了几倍？反正我对在这里“跳水”没有一点点的恐惧感。其实，我清楚自己的视觉产生了极大的误判。飞机下面哪里有什么“蓝色的海洋”？那令人神往的湛蓝色，并不是海水而是万米的高空。人若一旦跳下去，肉体就会变成粉末消逝在空气中。

随着飞机向前方快速的飞行，周围又逐渐地涌来了越来越多的云。漫天的云雾缓慢的向中间聚拢，渐渐地越聚越多，越来越集中，只见我的脚下聚满了厚厚的云雾，只有中间露出了一个圆形的天井。仿佛是一个湛蓝色的深水潭，满满的一潭深不见底的蔚蓝色的水。

此时风轻云淡，我想象若嫦娥来此，在湛蓝色的潭水里沐浴，她一定会以婀娜的身姿轻歌慢舞，如天鹅出浴，似贵妃醉酒，好一处令人神往的仙境……

飞机再一次穿过云层，脚下无数的崇山峻怜就好像耄耋老人的满脸的皱纹，从眼下缓缓向后退去。无数条横七竖八叫不出名字的河流，像弯曲的线绳，如同蚯蚓一般地躺在山脉的缝隙中……

云海消失后，天空已经变得平静下来，不再有千变万化的景色，不会让人再浮想联翩……

我靠在飞机弦窗边，只觉得视觉已经有了些许疲劳，我想小憩一会儿于是闭上了眼睛。冥冥中，觉得自己仍然在神奇的云海中自由自在的穿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