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小孩子的最爱——冻梨

李晓东

50多年前东北的冬天特别寒冷，特别是三九严寒之季，室外的气温会低到零下-30度。特别是春节前的那几天，冷得是滴水成冰。

那时候的市场物资十分匮乏，无论买什么都需要供应券。比如日常生活用品的牙膏、肥皂、香皂、洗衣粉、火柴、酱油、香烟……副食品更是控制的非常严格，每人每个月只限量供应豆油三两、鱼肉蛋和各半斤，还有烟酒糖茶也都是限量供应的，连那些葵花籽、花生和糖果也只有过大年时才供应一点点。

东北地产水果很少，夏季只有“123苹果”（俗称沙果）、“山里红”和“伏苹果”，秋季才会看到小国光、黄元帅、维锦和鸡冠几种苹果。东北人在冬季很少能吃到新鲜水果，冻梨就成了小孩子们的最爱。

冻梨，顾名思义就是冬天的严寒将其冻成了冰蛋。原本乳白色微微透红的梨皮，经过-30度的冰冻，竟然一夜之间摇身一变成了黑漆燎光的“煤球”。这种黑铁蛋一般坚硬的冻梨，吃之前一定要“缓开了”方可食用。就是将冻梨先解冻后再吃，解冻的方法就是把冻梨泡在冷水里，要不了半个时辰，原本坚硬的冻梨就会随着外表水的结冰而解冻了。“缓开”后的冻梨，再没有了新鲜时那种坚硬的感觉，变得软软的、柔柔的、肉肉的状态。有些近似于凤凰涅槃，又仿佛经过淬火一般的幻化，秋季尚未完全熟透的梨子原有的那种又硬又涩的状态，经过一冬的淬炼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冻梨的外表黝黑粗糙并不好看，剥掉梨皮，你会看到里面的梨肉雪白细腻。其中尤以“尖把梨”的口感最佳，如果把尖把梨肉形容为荤油般的雪白细腻一点也不夸张。

这时的你，只要将外表丑陋的“黑煤球”放入你的口中轻轻地一咬，然后再吸允一口……一股凉丝丝、甜滋滋的梨汁便涌入口中。吸罢汁水，再品一口那酸甜可口、口感细腻的梨肉，让人感觉满嘴的绵软、甜蜜；还有梨汁那特有的清香和冻梨刚缓过之后的清凉，也会令人顿时神清气爽起来……

那时候过大年，小孩子们要挨家挨户地拜年。接受拜年的人家要端上来装满瓜子糖果小食品的果盘，让孩子们品尝。经济条件稍好的人家才会端出满满一盘子冻梨。对孩子们来说，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最爱。尤其是我，看到冻梨就再也不愿意匆忙的离去，而是要大口地朵颐起来，直吃得满嘴满手的淌梨汁，把嘴和手粘在一起才算罢休。

如今年已古稀的我，回忆起童年的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