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大白菜收获的季节
李爽
一年一度的秋天又到了,大白菜开始上市了。我家的小菜园子里面虽然种了二十几颗大白菜,但毕竟太少,不够全家人一冬吃的,所以还是需要再买一些。不过现在买白菜可比过去方便多了,坐在家里就会听到小区附近的叫卖声。只要你想买,菜农就会把白菜给你送到家门口,可真是省心省力省事。
记得小时候,每到这个季节爸爸妈妈的单位会分上许多大白菜 ,每个人常常会分上二三百斤。为此,每次取白菜都要借上手推车去拉白菜。七八岁的我那时还不懂得生活的艰辛,我总是盼着爸爸妈妈的单位分大白菜 。只要哥哥和姐姐推车去拉菜,我就可以坐在拉菜车上惬意地享受“自由”。
9岁那年,又盼来了妈妈单位(学校)分白菜。爸爸从邻居家借来了手推车,哥哥和姐姐推着车我坐在上面。一进单位大门,就看到操场上已经堆放了几十堆大白菜。我们逐个白菜堆地看,终于找到了写有妈妈名字的字条。那是好大的一堆白菜啊,能有三百斤!大家一齐动手装车,为了显摆自己能干,我急于拼命地往车上装菜。由于我人小白菜棵大,抱着白菜乱跑的我不小心滑了个大跟斗。结果,又脆又嫩的大白菜被我摔得“缺胳膊断腿”地支离破碎,我自己也弄得满身是泥土……一脸的窘相的我本来没有被摔痛,憋了憋嘴还是禁不住地哭了起来。姐姐抱我起来,拍打一下我身上的土,哄我说:“别哭啊,一会儿还得你坐在车上看着大白菜呢!”我于是破涕为笑了。
白菜运回家,还需要进一步的“拾掇”。那时候人们买的白菜叫“毛菜”,就是在地里连根拔的,菜根连泥带土,菜身还带着许多老帮子的白菜。所谓的“拾掇”,就是砍掉菜根、清理掉泥土,把“毛菜”拾掇成为“净菜”。

我家“拾掇”白菜是全家齐动手,爸爸用刀先砍下菜根,妈妈负责劈下老帮子,姐姐负责拴下易烂的菜叶子,哥哥和我负责将“拾掇”好的菜整齐地码放在一旁晾晒起来。
然后,妈妈将棵型小的菜挑出来积酸菜,再将大棵型的菜码放到温度适宜的地方留作冬天吃。那时候,大白菜是我家饭桌冬春两季的主菜,天天上顿下顿地熬白菜片、炒白菜片或凉拌白菜丝,偶尔改善生活时,妈妈会做个白菜炖豆腐、白菜炖粉条或者白菜片炒土豆片、白菜片炒干豆腐……尽管就这一点点小的变化,也让我和哥哥姐姐们馋得口水直流,吃得添嘴抹舌地还想吃。
那时候,家家过年的佳肴也离不开大白菜。平常人家年三十的饺子馅也多是大白菜馅儿,只不过条件好的人家放的肉多一些,条件差点的人家放的肉少一些,或者干脆吃素馅儿。比如大白菜做馅儿再加上一点韭菜末,吃起来会有特别水灵儿的口感。一口咬下去,只觉得嫩嫩的、鲜鲜的、伴着“咯吱咯吱”的声响,满口的清爽,年夜的大白菜馅儿饺子令我至今难忘。
那时候的炒菜,也几乎是清一色的大白菜。我最爱吃的炒猪血也少不了大白菜。猪血硬中带粘,很容易在牙齿之间产生粘的感觉;大白菜则光滑清爽,而且可以中和猪血的粘连,吃起来又香又脆。
大白菜“唱主角”是凉拌海蜇皮。这是我最爱吃的一道菜。将大白菜芯儿横着切成细细的长条儿,松开菜刀之后,由于卷心力形成的弯曲,呈现出来的不规则的弯曲很是好看。与切好的海蜇皮一起,加上芝麻酱、白糖、陈醋、精盐和味精等调料,那个好吃劲就别提了!
难忘的是我家每年的积酸菜,妈妈用大锅烧了一锅开水,把收拾掇好的白菜放入水中烫一下,然后捞出来,把水控干再摆进缸里面。每摆一层白菜就撒些大粒盐,当白菜摆了满满的一缸后,再在白菜的上面压上一块重重的大石头,然后往缸里面注满水,一缸酸菜就算积完了。妈妈积的酸菜发酵恰到好处,不黑不烂,酸得适口,可以一直吃到来年“五一”,用妈妈积的酸菜包饺子也是我家大年三十必须有的一道美食。
一晃五十年过去了,如今的年轻人几乎没有人再购置冬储菜,积酸菜的城里人也不多了,超市各种新鲜蔬菜摆满了货架,早市的蔬菜也品种繁多,即使买大白菜也是“拾掇”得干干净净的“净菜”。想吃酸菜也不需要你费劲巴力地自己积了,一切是那么地省心省事,只有当年的记忆还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记忆里……我在感叹,生活就在这不知不觉中一天天地好起来,可是,那些不谙世事的年轻人哪里知道当年日子的酸楚?而我们这一代又有多少人会对比过去,会知足现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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