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存:中*国好诗总第9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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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诗歌凝聚生活的浓度
吴辰
正如米兰·昆德拉所观察到的那样,“速度是出神的形式”。随着经济的发展,每个人不可避免地被卷入了速度的漩涡中,日常生活被拆解成一串又一串的数字,人们被数字追着跑,并逐渐忘记自己存在的价值。
于是,我们的生活被稀释了,我们的生活被速度稀释了。也许这正是一种现代性的景观,但我们无法否认的是,“生活”二字的浓度在当今社会已经变得越来越淡,人们活着只为了活着,而并非为了生活。
当读到本期《中国好诗》的时候,我感觉到了生活的浓度。这是一组有分量的诗,在诗行之间,是诗人们凝聚生活浓度的努力,在这个凡事都讲究“快”的时代,他们放慢了自己的步伐,打量着每一个经历过的瞬间,并努力地挖掘着每一个具体的人在这世界上生存的意义。
在王单单的《寻魂》中,诗人恳请“死去的亲朋好友”替自己在阴曹地府寻找一个连姓名都模糊不清的镇雄打工者阿铁,其原因则是因为“他的母亲/现在老了”。读到这两句,相信没有读者会再去责备诗人对阿铁在世时样貌行状絮语般的描摹,诗人的笔触有多细致,老母亲的哀痛就有多深沉。赵琼的《高原情》和李欣蔓的《夫妻》也是如此,《高原情》中,高原上的军人用他守疆卫土的责任感和六年间两千余条“晚安,丽颖”的微信信息坚守着那段阴阳两隔的爱情,而《夫妻》中那对在夕阳下辛勤耕作的老年夫妇则印证了平凡生活中的力量。在这些诗作中,诗句和生活本身一样质朴,看似只是对日常生活的书写,其背后却承担着一个人一生,乃至于身后的全部重量。这三首都属于那种越往后读越触目惊心的诗,无论是《寻魂》的悲凉、《高原情》的执拗、还是《夫妻》的乐观,每一首诗读到最后几句总能让人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就是生活的“浓”,在时间的萃取之下,它浓到令人上头。
当然,生活的浓度并不总来源于这种重复性的积累,在许多一过性的经历中,也凝聚着诗人对生活本身的体悟。宗小白的《从野地这头》、老影子的《雪,词语,以及火焰》、黑泥的《鸟鸣,搬走乡村的寂寞》、王子俊的《驱车过白马林场记》、林珊的《白露》、于小于的《初雪,我又想起了你》就是这样的诗。老影子的《雪,词语,以及火焰》是一首颇有意味的诗,其所书写的就是诗人创作诗歌时的心路历程。对诗人的一生来说,一切诗意都是唯一的,在这样一个雪夜,写出这样一首诗,也有着其不可被替代的命定性。然而,在这个属于诗歌的雪夜背后,是诗人此前经历过的无数雪夜,那一场“猝不及防”的暴风雪其实早已在诗人胸膛中酝酿已久,只等着这些必将到来的“带火字偏旁的词语”将其带到人间。值得一提的是,上述六首都属于那种颇有古意的诗作,而这种古意本身也体现出一种凝聚后的生活,一些场景早就通过千百年的萃取而刻在了我们的基因里,并且会在一代又一代诗人笔下愈发浓郁。
生活的浓度还常常以箴言的形式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刘伟雄的《乡村》、羽微微的《秋日的黄昏》、田斌的《竹山》、西厍的《大雪,或言之无物之诗》、柯芬莹的《不是什么白》就明显带有箴言的味道。其中,刘伟雄的《乡村》和西厍的《大雪,或言之无物之诗》走得是两种不同的路数,刘伟雄的《乡村》下笔极实,诗人写薇草、写荻花,在故乡凤物间找寻我们与历史、与万物之间的联系,最终落笔在诗歌对于人间的重要性上,最后一部分“演化了几千年/在村庄/还不是村庄的时候/来来往往的眼神/就已经被叫作诗歌了”堪称名句,并把“是诗歌创造了文明,还是文明创造了诗歌”这样一个玄而又玄的问题留给了读者。而西厍的《大雪,或言之无物之诗》却反其道而行之,以虚入实,滔滔不绝地讨论起了语言与存在之间的关系来,在无雪的“大雪”节气中,诗人的思绪飞得很远,却最终回到了敲打在文档中的“黑色字体”,由虚而入实,诗行是实实在在的,一场精神跋涉由语言起始,又回到了语言本身,言之无物或言之有物已经不证自明。箴言总是有着十分宽泛的能指性,它一针见血却又暗藏玄机,在这几首诗中,诗人将一部分自由发挥的权利让渡给了读者,邀读者一同品尝这杯生活之酒,至于能否共醉,则要看读者自己的酒量深浅了。
有浓度的生活是迷人的,正如徐玉娟在《在尘世》一诗中所写的:“在茫茫夜色中,等每一颗星辰/为我喊魂,谁喊疼了我/我就是谁的亲人”。只要放慢了脚步,人人都可以将曾经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点滴重新拾起,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不是无名之辈,以诗的名义,酿酒、举杯、且醉无妨。即便如此人们仍执拗于
转发关于一个节气的浪漫文字
大有雪可以负我而我
绝不负雪的恩深情长
弄得好像谁都与雪签有
某种终身契约的样子
就算嘴上不再喋喋不休
言说雪的话题
心里却仍预设着一场雪
希望一夜之间可以重回
人世的空旷、清冷和
无可挑剔的潔白
这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谁的生命里不曾有过一个纤尘
不染的雪场,谁就算白活
那么好吧,在一页空白之上
敲下这些黑色字体
无妨算作吱嘎作响的一次
雪地夜行:这整个冬天的书写
也无妨都作如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