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缪永定:一生与酒不分离
(2014-08-08 05:3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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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志异缪永定婉如清扬文化 |
缪永定,是清朝江西一个拔贡生(所谓拔贡生,就是由各省提学考选出来的学行兼优累试优等的生员),不喜欢掉书袋,只喜欢喝酒,典型的无酒不欢。他酒德不好,喝醉了爱闹事。本来嘛,酒就是为了增进大家感情的催化剂,可是缪永定喝完了以后,就乱发飙,缪家又没有别的兄弟,父母很疼他,如珠如宝,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十六七岁时,喝了两三杯后,就到处挑事,稍有不合,就脱光了衣服在人家门口骂街,十年过去,亲戚朋友都怕了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一来二去,缪永定成了万人嫌。
因酒而死
有一天,有个族叔家里请客,缪永定腆着脸去蹭酒喝。族叔脸色不好看,可是人都上席了,能怎么样?酒桌上热火朝天,缪永定也无端地受了感染,坐下就喝。席上酒觥交错,谈笑生风,荤的素的,全来了。缪永定在酒精的作用下,露出了本性。刚上一句八匹马啊,下句就骂人家妈。一个个地点着鼻子骂。趁着酒性乱嚎,好端端地被人骂,谁受得了,大家一起来整他,打得缪永定也上火了。族叔出来劝,可是酒后的缪永定认定了族叔偏心,上赶着就骂叔叔,问候他叔叔十八代祖宗后,叔叔也不管了,只好自己去叫他们家人来接。饭局仍在继续,打斗仍在进行,等到家里人来接时,缪永定已经走不得路了,脸色酡红,四肢无力,死猪一样沉。放在家里的床上后,四脚打挺,家人再去摸他,发现没气了。家人认为他醉死了,就放在那,没动。醉过酒的人都知道,说不定哪天一口气上来,他又醒了。
因酒而亲
缪永定不知道自已死了,他只觉自己被两个黑帽人拉着,他想动手脚,可两个黑帽人使劲扯,过一会儿才把他拉到一个衙门,辉煌壮观,没见过。到了台阶下,缪永定东看西瞧,心想自己没犯罪,就是酒后打架,嘴皮一徶,回头看黑帽人,两只眼睛睁得老大,吓得又缩舌头不敢问了。后得知,明晨审案,今天就散了。
缪永定也跟出来,缩头缩脚站在一家酒店屋檐底下,黑帽人大骂:“无赖酒棍,天都要黑了,大家都去找吃住的地方,你想往哪去?”缪永定发抖着开口了:“我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也没告诉家里人,重要的是我没钱,我到哪去?”黑帽人骂:“无赖酒棍,你自己喝自己吃,要什么钱?再叽叽歪歪,我砍碎你的骨头。”缪永定低头不敢出声。
门一开,出来个人,看见缪永定,双眼圆睁,大吃一惊:“你从哪里来?!”缪永定听那语气似乎是自己认识的人,再仔细看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的舅舅。他舅舅贾氏,已经死了好几年了。缪永定看见自己的舅舅,才明白自己已经死了,心底深处蔓延着无尽的悲凉。他对着舅舅抹眼泪:“舅舅救我!”贾氏看看黑帽人说:“两位圣使不是什么外人,请到家里面休息。”二人进去后,贾氏向两个黑帽人作了个长揖,情深意重,希望千万看重,不一会儿摆出了酒菜,大家就坐在一起。贾氏这才问:“我的外甥犯了什么事,要劳烦二位大驾?”酒足饭饱之际,这二位也说了:“也是你外甥撞了大运,大王去见浮罗君,路上就碰上你的外甥发酒疯,就让我们两人把他捉来。”贾氏赶紧问有没有见到大王,这二位说:“还在浮罗君那审叫花子案,还没回。”贾氏听得,赶紧问会判什么罪。这二人答道:“这个就不知道了,但是大王最讨厌这样的人了。”缪永定在旁边听得,手都拿不动筷子,汗如雨下,生死一线,就在他人掌控之中。不久,这二位起身,道谢:“多谢款待,我们已经喝醉了,就让你的外甥留在这,等大王回来,我们再来打扰。”
因酒而生
甥舅二人重新坐下,贾氏对外甥说:“你这样不长进,现在犯了事,可怎么办啊?”缪永定赌咒发誓一定会改过自新,保求舅舅救命。贾氏把外甥从地上拉起来,拍拍他衣上的浮土,说:“我在这里卖酒,也算小有名气,我一定会尽力救你,刚才来喝酒的两个是东灵使者,我常白给他们酒喝,和我关系不错。大王日理万机,未必便记得这么一件小事。我去求求,希望卖我一个面子,只是这事太大,恐怕要十万银钱才可办成。”缪永定拍拍胸脯说,钱不用担心,回去一定给。当晚就住下了。第二天一大早,黑帽人就来查看缪永定,贾氏趁机谈这个事情。过不多久,贾氏说,搞定了,一会儿他们就又会来,我先把我能拿的全抵上,其他地等你回去再凑。缪永定特开心,问舅总共要多少钱。贾氏说十万,贾氏吓了一跳,怎么要这么多,哪能凑齐?贾氏看外甥那个样子,笑笑说:“你不必担心,只需要金纸钱十提就可以了。”缪永定想想,这个太简单了。可是等到快中午时,黑帽人还没来。
又因酒斗
缪永定是个闲不住的人,他看没人来,就到街上去转转。贾氏让他别走远,办事更重要,他边答应就边出门。街市热闹,一如人间。他放眼四望,看到山墙里似乎有间监狱,当缪永定看到对面有间酒楼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他还是有点自制力,想到自己这次喝酒的事情都还没搞定,也就忍了忍。酒店外有一条黑色的小溪,很深,深不见底。酒香四溢,他忍不住地就想进去,这时他听到店里有人叫他:“缪君从哪来?”缪永定探头一看,原来是邻村翁姓小友,十年前,两人还是文字之交。他乡遇故知,可高兴了。翁小友拉着他进了酒店,谈了个不亦乐乎。缪永定刚搞定了活着的问题,现在又碰上了好友,那叫一个开心啊。喝得酩酊大醉,自己就把自己在哪给忘了,又旧病复发,嘴里就不干不净起来,翁小友大怒:“你个王八蛋,几年不见,你还这副德行!”缪永定最讨厌人家说他酒德不好,这死鬼竟然还在这让人丢人,站起来拍着桌子骂。翁小友斜眼看他,甩甩衣袖走人了,缪永定就当人怕了他,也追着出去。追到了小溪尽头,他动手就扯人家帽子,这下子彻底激怒了翁小友,他大喝一声:“真是疯子!”大手一推,直接把缪永定给推到河里去了。溪水不深,但是水里尖刀密布,直接穿进小腿,胳膊,动都动不了,一想转身,痛彻心扉,黑水夹杂着尿水,呼吸之间全到肚子里去了,实是一刻也呆不得了,可是岸上看笑话的人多,救人的没有。
关键时刻,贾氏到来,他一看自己的外甥竟然又这样不争气,坑舅啊!他把缪永定提起来,边骂:“你个小免崽子,死了都还不明白,让你再做人干什么,还不如直接让你被东灵大王的斧头劈掉!留你有什么用啊!”缪永定刚被黑水呛了,现在又被老舅这样骂,吓得哭倒在地。贾氏看他认罪态度不错,刚东灵大王回来,就等你写下文书,你还在外面灌黄汤,他等得不耐烦,我就先写字画押,给了千缗钱让他先走,其他的以十天之内为期。你回去,赶紧把这事给办了,晚上在村外没人的地方,边烧钱边喊你舅的名字,这事就真的结束了。
因酒而死
缪永定已经死了三天,家人探他鼻子,还有一丝丝气息。这天他醒了过来,家人吓了一跳,缪永定吐了好几斗,那水臭几条街。被子衣服全湿透了,吐完后他才觉得自己身上爽了些。身上被黑水溪中利刀刺中的地方痛起来,又肿,第二天就成了毒疮,幸好没有大面积腐烂。十天后才能下床,扶着拐杖走几步。家人都劝他赶紧烧钱给舅舅,可是缪永定想想,要好几两银子才能办齐,也就不舍得:“以前就听说过这也许是醉酒的人产生的幻境吧,就算不是,他能徇私放我,又怎么敢让阎王知道?”家人劝他鬼神不可欺,他就是不听。但是心里面还是有点怕怕,不敢再放肆乱喝了。远亲近邻知道后,看着他酒德渐好,慢慢地也就会请他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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