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女人

Of Woman Born

text 小毳   photo Justine Kurland

上帝创造了亚当和夏娃，让他们在伊甸园里尽享天堂般的欢乐，但他们却偷吃禁果，让这种欢乐以“失乐园”的方式告终，从此伊甸园不但成为一种生活理想更是一种美的象征。接近自然，回到生命最本真的和谐之美，是一个牵引着众多艺术家的纯美之梦。38岁的 Justine Kurland以艺术家和母亲的双重身份，将女人和母亲裸露地置于荒野之地，置于女性身份的边缘。

Kurland的作品乍一看，在构图上有几分貌似塞尚的《大浴女》，那些于山林中显现的美丽躯体，由人的躯体和山川共同完成的构图。然而塞尚对待人体的态度是完全物理性的，在他的晚年，《大浴女》系列看重的依然是构图上的关系。在他的那个年代，照相术并不发达，对于身份，对于自我，他需要质疑的问题并不多。而Justine Kurland则不同，她一开始就将目光对准了女性，以及女性的多重身份，怀孕待产的孕妇、哺乳的母亲抑或是成长中的孩子。为了拍摄这组作品，Kurland驾着汽车，和她1岁的儿子一起从纽约出发，一直来到美国的南部。她把那些沿途偶遇的母子作为自己拍摄的对象，以一对母子的身份来直面其他母子，描述母子关系对于女性的意义所在。

镜头中的女性和孩子都是浑身赤裸的，当褪去一切外在的表象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最纯粹的生命之美和最本质的人性。或许裸露的人体才是自然界的最佳搭档，才能与自然界的景物完美融合在一起——尽管从最早的赤身裸体到穿上衣服是人类的一大进步。嘈杂的现世充满浮华，被蒙蔽的双眼已经看不清眼前的真真假假，只有彻底的回归才能找回心灵的宁静。Kurland镜头下的这些女性可能并不美艳动人，她有时甚至并不将镜头对准她们的正面，而是让她们散布于山川之间，在溪边沐浴，在山林间休息，然而以远眺的视角来表现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是无意中拨开了山林的一角却猛然间窥见了一处生意盎然的桃园仙境。Kurland作品中的母亲和孩子通常是三五成群的聚集状态，仿佛这样更接近人类原始的生存方式。有时候也有单独的特写，比如站立于溪涧的孕妇，侧着头凝视着远方，腹部因怀孕而隆起，微妙的身体变化不但不会让人觉得别扭，反而更添了她的女性之美——隆起的腹部构成了新的更加圆润的身体曲线，她看起来是如此温柔而圣洁。不久之后她也要成为母亲，带着她的孩子在着山林间奔跑嬉戏，凝视的目光像是一种坚定的期许……

从纽约到南部，Kurland一路上在45个地方停留过，其中包括国家公园、海滩边、露营基地等。Kurland从美国19世纪的那些吸引人们去西部的风景照片中得到了拍摄的灵感，她并没有刻意美化自然，而是将女性置于自然之间，在与自然的相互映衬中发掘人类最珍贵的情感——母爱。在这里，瀑布、溪流、雾气腾腾的海岸线不再是蛮荒之地，一对对母子的出现，他们的足迹，他们的生活使得山川大地之间诞生出无尽的生气和圣洁。

美是一种关系的营造，人与人的关系，人与自然的和谐，我们追求千百年的伊甸园，在母性光辉的闪烁下依稀可见。女性可以美得如此单纯却又如此动人，即便是当母亲不在，只剩下两个躺在泥地中央的孩子，亦是造物主的奇迹。Kurland 的作品像是寓言，像是神话，但最终指向的是人世间最纯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