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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州明末时期竟然有电话,您相信吗?
秋官颇不服气地看了眼小刀,二人领命就出门而去,而王传礼也已经通知了村里人,从院子里回到了屋内。
杨嘉谟很是惊讶地看着王传礼问道:“王大哥,你这么快就通知到位了?”
王传礼略有得意地笑道:“这有何难!我们村里可是专门设置了紧急情况下通信的特殊办法,我都不用出院子就能告诉大家伙儿准备些什么。”
“竟有这般神奇?”杨嘉谟不敢置信。
正说话间,内室门帘一掀,王传礼的夫人已是哄完了孩子重新出来。她笑着上前,睨了眼丈夫嗔怪道:“是你的功劳吗,就敢这样在客人面前自吹自擂的往自家脸上贴金了?”
王传礼不好意思的笑笑,对杨嘉谟尴尬道:“杨兄弟见笑了,内子批评的没错,这样的办法并不是我的功劳,乃是岳丈大人所授,我就是出了一些苦力罢了。”
杨嘉谟十分感兴趣,拱手问道:“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件神奇物事,居然足不出户就能把我们要做的事情告诉全村的人?这样的宝贝,可否让在下一观?”
王传礼看了看自家夫人,得到对方点头认可才笑着一扬手道:“杨兄弟,我这便带你去瞧瞧,岳丈大人曾有交代若能遇到有远见之士,此物说不定就能推广开来为更多人造福了。请随我来。”
杨嘉谟向王夫人微一颔首致意,便跟着王传礼出了堂屋到得院中。对于这样的的神密物事,杨嘉谟充满了空前的热情和好奇。
月光下,王传礼从倒塌的葫芦架下揭开一方石板,露出一个约有铜盆大小的圆形地洞。
指着地洞,王传礼笑道:“杨兄弟,你瞧。”
杨嘉谟俯下身子凑近地洞细看,然后伸手摸了摸地洞的边沿,眉头一挑问道:“这是一只瓮?”
王传礼点头,口中低诵:“令陶者为罂,容四十斗以上,固顺之以薄革,置井中,使聪耳者伏罂而听之……”
不等王传礼继续说下去,杨家谟已是恍然大悟,双眼放光地打断:“是听瓮,原来竟是听瓮!能传到几十里外的听瓮?哈哈,墨家的技艺真是精妙绝伦!”
听杨嘉谟一语道破,王传礼倒是很感意外:“杨兄弟居然这么快就识破了此物?这的确是根据《墨子.备穴》中的方法制作而成的听瓮。”
杨嘉谟匍匐着把耳朵凑近洞口听了听,直起身子赞叹道:“王大哥,这真的是尊夫人的父亲,你的岳丈教授大家这个方法的吗?”
“不错!”王传礼亦是满眼崇拜地回道:“不瞒兄弟,我那岳丈于我看来乃是不逊先贤的一代大儒,他学识渊博满腹经纶,最可贵的是品德高尚,从不以贫富来判定一个人的贵贱。如此,我这样的普通之人才能成为他老人家的东床啊!”
虽然未曾谋面,但从王传礼的神情和话语里就能断定,那位将听瓮的使用方法教会村民的老先生,必是博览群书受人爱戴的儒士无疑了,说不定还是一位隐居此地的高人。
想到此,杨嘉谟心中的敬重更甚,拱手道:“不知道贤岳翁是否也在此处?这般大贤尊者我当亲自拜望。”
王传礼又着重细致地端详了杨嘉谟片刻,好笑道:“杨兄弟此刻行事言语,一瞧便知道是读书之人出身,又兼知晓听瓮,我岳丈若是在此必定喜爱。只是可惜了,他老人家远在甘州府城,一年里头只有春秋两季来督导教学之事才来寒舍盘桓几日,其余时间却是抽不开身的。”
杨嘉谟略有失望,又问:“听大哥的意思,贤尊翁身上还有官品?”
王传礼的骄傲并不加以掩饰,与有荣焉地笑道:“正是。他老人家乃甘州府儒学教授,甘州府城的甘泉书院就是他一手创办,素日于书院中亲力亲为教授学子,是受到朝廷数次嘉奖、桃李满天下的丁大先生。”
“丁大先生?”杨嘉谟微微有些茫然,于甘州而言他只是一个外地人,除了诸如行都司、巡抚衙门、甘州府衙等官家署地和办事机构,对于其他方面的人事并不了解,王传礼口中说的这位老先生更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听瓮之事已经足够抵消这份陌生了。一位能够将古人智慧推广应用到民间,在日常生活和防范敌情中发挥最大效用的老先生,就这样带着神秘的光芒在杨嘉谟的心底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王传礼见杨嘉谟谈吐不俗又有见识,已然完全放下疏离与之亲近起来,拉着杨嘉谟回到屋内又详细介绍道:“杨兄弟,听瓮不但可以监听到几十里外大宗马匹车辆行进的动静,还能在邻里之间互通消息,只需要设定一些专用的方式,大家听到声音就知道是什么意思,简直太方便了。”
说着又自豪地说道:“就比如这次的瓦剌骑兵偷袭我们村,我们负责值守的村民发现有马队靠近的动静,就先行通知全村让老人孩子躲到地窖去了,多的粮食也转移了一部分,只是时间紧张还没来得及全数藏起来鞑子便进了村。”
“原来如此。”杨嘉谟由衷赞叹:“这听瓮的确是防患于未然而必不可少的好物事啊!”
杨嘉谟从小也算好学,练武之余对兵家典籍的攻读上亦是下了大工夫的,武将世家嘛,这都是必备技能,需要熟练掌握的。因此,他一见王传礼家的地洞就看出是听瓮了,而如何通过这个物件来互相通信却略有存疑,便不禁问道:“是通过敲击瓮口的力度,或是特别制定了只有你们村里人才懂的敲击次数吗?”
“哎呀!杨兄弟。”王传礼拊掌惊奇道:“你怎的这般聪明,我还没说你都猜到了?”
杨嘉谟微笑不言,只要知晓了是听瓮,怎么传话还不是举一反三的事情?
王传礼扭头看了眼灯下为他们沏茶的妻子,大笑道:“芷兰,为夫愈加佩服你识人的眼光了,你怎么就看出来杨兄弟是我辈中人的?要不是你,我可就错过结识他的机会了。”
原来这位年轻的夫人闺名叫做芷兰,一听就是有学问的人家所出。
芷兰瞪了一眼丈夫,薄嗔着笑道:“看你,也不怕杨兄弟笑话。”
王传礼挥手一笑:“笑就笑呗!你能嫁我本就是明珠暗投了,还不兴我夸赞几句的。”
芷兰浅淡微笑,素手端了一盏茶放到杨嘉谟面前,又给了王传礼一盏便起身告退,对二人轻声道:“我先带着小宝去暗室,稍后战事一起他又该睡不安稳了。”
王传礼温声安慰几句,目送芷兰进内室去躲避了。
(节选自陈玉福长篇小说《八声甘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