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
个人资料
  • 博客等级:
  • 博客积分:
  • 博客访问:
  • 关注人气:
  • 获赠金笔:0支
  • 赠出金笔:0支
  • 荣誉徽章:
正文 字体大小:

父亲节,整理一组写给父亲的诗

(2021-06-19 10:59:06)
标签:

文化

文学原创

分类: 诗歌

 

 

父亲把一口袋玉米倒在地上

一手捶腰一手擦去额头的汗

脸色像一片干黄的玉米叶

 

今年天旱,粒儿不实成

父亲说着转身又钻进玉米林

一阵哗哗的响声皱纹似的越陷越深

 

患有心脏病的父亲

患有椎间盘突出的父亲

强健的背影终于开始变得瘦小与拙笨

 

眼前的阳光突然抖动起来

我知道,那是玉米干瘪的牙齿

一下子咬住了秋天的心

 

——《星星》诗刊2010年第1

 

 

屋顶的父亲

 

父亲扭身斜坐,这儿敲敲,那儿摸摸,口中不时喃喃自语——仿佛一位考古专家,一丝不苟地论证着某个细节。他的左腿紧贴瓦棱,弓起的右腿微微有点抖动。

他抖动的幅度和房屋的坡度正好相同。

他抖动的力度和梯子的高度正好相同。

生活中总有一些破绽去等你修补,而且不容推脱。这个道理父亲很明白。所以他才不顾母亲的反对,沿着两场雨的缝隙固执地爬上屋顶。

终于,几贴被怀疑的旧瓦退了下来,几贴新瓦换了上去。父亲拍了拍手,脸上挂起一种满足的喜悦。

他看到墙跟的葡萄撒落一把闪亮的碎银。

他听到头顶的乌云开始剧烈地咳嗽。

父亲:一贴患有椎间盘突出的瓦,挺着腰板为全家撑起了一方晴空。

 

——《诗潮》2012年第8

 

父亲的手

 

那是一双曾经灵巧的手:会做可口的饭菜,会写漂亮的毛笔字,会在有月亮的晚上,从七个笛孔抽出美妙的旋律。

那是一双日渐笨拙的手:突出的骨节,粗糙的老茧,如一截失去水分的松枝。

就是这双手,将你使劲推出了土地,却死死抓住一把黄土不放。

现在,这双手正在间苗。

玉米已经有一拃高了,再不间就会争劲儿了。父亲一边说着,一边弯腰拔掉多余的苗子。豆大的汗珠,一粒接一粒落到脚边的坷垃上,溅起阵阵心痛。

地里的玉米渐渐稀疏,父亲的头发在风中抖动。

这几年,父亲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高血压、心脏病、脑梗塞、椎间盘突出,一群生命力旺盛的杂草,在他的身体里疯长。看着越来越低的天空,我真担心有一天,时间这双无情的大手,会把父亲当作一株瘦小的玉米苗,一下给间了去。

让你再也来不及爱和悲伤。

 

——《散文诗》20149月上半月刊

 

地瓜窖

 

黄土一锨一锨扔上来。

父亲一点一点矮下去。

从土里来,到土里去,最温暖的地方在大地心里——这个简单的道理,养活了一辈又一辈朴实的庄稼人。

一筐一筐的地瓜住进了新家。

一块一块的种粮找到了寄宿。

封口。踩实。再盖上几个玉米秸。父亲燃起一袋烟,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他知道,今年第一场暴风雪就要来了。

 

——《散文诗》20149月上半月刊

 

父亲的电话

 

“过几天就要拔花生了……”——还没起床,父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道土黄的阳光,从百里之外的山村飘进小城的窗口。

时光一天天老去,转眼又是秋天了。那些籽粒饱满的花生,又在蝈蝈们的催促下鼓起了回家的愿望。父亲,想到这儿,我心头泛起的不是喜悦,而是一阵阵的不安和疼痛。

我仿佛看到:八月的原野上,父亲佝着身子,两腿叉开,一次次用极凝重的手法让花生们重见了天日,然后一捆一捆把它们孩子似的抱到地头的三轮车上。风吹过他稀疏的头顶,生命中第六十五个秋天,在他背上发出盐的光芒。

这几年。当了一辈子教师的父亲,真的像一支燃烧的蜡烛一截截矮了下去。高血压,心脏病,脑梗塞,椎间盘突出……在他贫瘠的身体里硬生生长成了一季茂盛的庄稼。而我却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农夫,找不到镰刀的方向。

“你忙就不用回来了……”——父亲的话说得简单而轻松。他知道儿子的认真和身不由己,所以从未向我要求过什么;当然也没发觉自己的每句话都握着一根鞭子,狠狠抽在我白皙的脸庞。


——《星星·散文诗》2015年第6

 

父亲的笛声

 

夏夜。喝完了母亲擀的绿豆粸子,常和弟弟妹妹铺一领草席,躺在天井里乘凉。

父亲的笛声便和月亮一同响起。

是《小放牛》还是《催马扬鞭运粮忙》?是《天女散花》还是《枣园逢春》?

手指开开合合,梧桐窸窸窣窣。一条河被父亲制造出来,绵延,跳荡,扭舞,暗白的浪花飘过耳膜的两岸,印在乡村深蓝的寂静上。我们的幸福因而变得简单而潮湿。那条河也就不知疲倦地流淌,流淌,从天井流到树梢,从树梢流到天空,和高远的夜空连成了一片。

母亲的蒲扇,扇走了蚊子的哼唱。

父亲的笛声,吹落了天上的星辰。

我们像三只小羊,嚼着笛声的叶子慢慢长大;而不知何时,父亲的竹笛竟变成了一管洞箫,在老家的绿荫下独自长出浑浊的惆怅。

 

——《散文诗世界》2017年第5期,《伊利晚报·天马散文诗专页》2018年第1

 

 

 

镰刀是火焰的孩子。淡蓝色的火焰,生就了镰刀弯弯的体型,喂养了镰刀锋利的性格。

可镰刀再怎么锋利,也锋利不过汗水的喘息;再怎么弯,也弯不过天上豆荚般的月牙,弯不过父亲麻杆似的腰腿儿。

父亲是镰刀的另一个兄弟。

印象中,父亲总是和镰刀形影不离。镰刀走到哪儿,父亲就跟到哪儿。北坡倒伏的麦芒,扎伤了父亲的目光;南岭嫩绿的青草,撂倒了镰刀的胃口。

有月亮的晚上,父亲就坐在门前的石凳上,蘸着盐水呼哧呼哧地磨镰。磨石越来越薄,镰刀越来越瘦,父亲的鼾声却在炕头长得越来越茂盛。

镰刀和父亲,让那些贫瘠的日子有了希望。一茬一茬的希望被暴雨摧残,又被细雨滋润;一茬一茬的庄稼被春风吹绿,又被秋风吹黄。

而今,又一个金色的秋天回到了乡下。听着隆隆的机器声,墙角的镰刀抖落满身锈蚀,亮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散文诗世界》2017年第5期,《诗潮》2018年第5

 

咸菜缸

 

咸菜缸是穷人家的菜园子。

不需耕种,不用除草。这个园子里只有一把农具叫盐,这个园子里长出的菜只有一个品种,叫咸菜。

往往是在十月。父亲把买来的秋天削好,洗净,一层一层铺满瓷缸;剩下的事,就交给了盐和时间。一家人的食欲,也就这样被长久地腌制和贮存。

每一块辣菜都藏着早晨的新鲜。

每一只萝卜都带着阳光的清脆。

记忆中,咸菜总是和煎饼连在一起。又厚又硬的地瓜煎饼养活了发育不良的历史,而咸菜——这不是菜肴的菜肴,却更像是一种精神,支撑起山里人永不变质的信念。

风,吹不动咸菜缸的硬;雨,淋不透咸菜缸的圆。

日子久了,便会有一些晶莹的颗粒从缸上渗出来。父亲说,那是咸菜缸出的汗。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我刚好高出咸菜缸一头;三十多年过去了,当我终于咀嚼出这句话的真正味道,父亲的身体却变得又瘦又小,远远望去,像一块失去水分的咸菜干。

 

——《诗潮》2018年第5

 

0

阅读 收藏 喜欢 打印举报/Report
  

新浪BLOG意见反馈留言板 欢迎批评指正

新浪简介 | About Sina | 广告服务 | 联系我们 | 招聘信息 | 网站律师 | SINA English | 产品答疑

新浪公司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