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原野

十五

不知不觉春节就要到了，刘涛建议去北京度春节，公司放了半个多月长假。农历二十八，刘涛和吕菲乘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他俩兴致勃勃地游览了故宫和颐和园，游览了十三陵和圆明园，他俩又一同登上了万里长城，在雄伟的万里长城上，他俩合影留念。他俩尝遍了北京各色风味小吃，也品尝了北京全聚德烤鸭，去了北京最高档豪华的大酒店。他俩在北京天安门前，迎来了新年的钟声。正月初一，又乘飞机去了桂林，他俩在风景如画的桂林山水之间游玩了四天，正月初五乘飞机又返到上海，在上海外滩，他俩迎着潮湿的江风漫步，观赏来往江畔的游轮。在上海他俩呆了一周的时间，正月十三返回家中。正月十四刘涛就提前上班了，他对工作一贯就是严肃认真一丝不苟，他到公司准备明天就要开始的工作。

过完春节以后，天气一天比一天温暧起 来，3月中旬的一天周日，吕菲提议由她亲自驾车，拉刘涛去市郊踏青，吕菲购买了罐头、香肠、烧鸡和一瓶红葡萄酒，决定在野外野餐，吕菲还带上了一把电吉它，她和刘涛都穿了身休闲服装，脚穿旅游鞋，戴上了水晶墨镜，吕菲兴致勃勃的亲自驾驶着雪白的宝马车，迎着徐徐的春风，向市郊奔去。

半个多小时以后，村庄、田野、树林出现在视野里，吕菲高兴的驾车向一大片绿色的松树林奔去。眨眼之间，宝马车就奔驰到了这片葱郁茂盛的松树林里，吕菲和刘涛一同下了车，吕菲把车门锁好，她挽着刘涛的胳膊，把头歪靠在他的肩上，他俩踏着松软的针叶，在松树林里散起步来，松树林里的清新空气，令吕菲和刘涛心旷神怡。松树林里的小鸟在头上叽叽喳喳欢叫，微风吹拂着他俩的面颊，他俩沉醉在这优美舒心的大自然温暧迷人的怀抱里。

他俩在松树林中散了一个多小时步，刘涛有些疲劳提议坐下来休息一会。吕菲把带来的塑料布和毛毯铺在地上，刘涛坐了下来。吕菲斜躺在刘涛的腿上，刘涛用手温柔的抚摸吕菲那瀑布似的一头长发，吕菲幸福的闭上了眼睛。她最喜欢刘涛那温暧的大手抚摸她，只要刘涛的手一接触到她身体上的每一个部位，她都感觉犹如一股电流一样涌遍全身，浑身就觉得发软、发痒、发热。

刘涛深情的凝视着吕菲那白晰光亮的皮肤，高挺的鼻梁，粉红色的樱桃小嘴，那微微往上翻翘的长长眼睫毛，他心中立刻荡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喜悦和甜蜜的情愫。自从吕菲出现在他生命中以后，他仿佛自己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这个美丽、纯情、温柔、善良多才多艺的小姑娘，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欢乐和幸福，初次见到她，就被她高雅脱俗的气质所震撼，所强烈吸引，吕菲的身上凝聚着一种高贵冷艳的美，这种摄人心魄的美，是普通平凡的女孩身上所不具备的，所最最缺少的气质。

刘涛从事文艺工作20多年，一直与一些漂亮的女演员打交道，他见过太多美丽漂亮的女孩子，但没有一个女孩打动过他的心。这些漂亮的女孩在他眼里，仅仅是漂亮而已，是一种浮浅的美，表面的美，缺少内涵和气质。第一次在金融大厦的那天早晨见到吕菲以后，刘涛就被吕菲身上这种独特高雅的气质和美丽震慑住了，她像一块具有神奇魅力的磁铁，深深吸引住了他，使他无法抗拒和自拔。

刘涛沉思到这里，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在吕菲那长长的眼睫毛上深深的吻了一口。吕菲调皮地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子。刘涛一下倒在吕菲身上。吕菲用手向刘涛的胳肢窝里抠去。刘涛最怕痒，他越是躲闪招架，吕菲越抠他的腋下，刘涛在地上翻滚着，吕菲哈哈大笑着。他俩在草地上滚来滚去，刘涛一下子抓住了吕菲的小手，把她紧紧地拥进怀抱里，刘涛的大手向吕菲的腹部下方摸去，吕菲立刻像一个温顺的羔羊，轻声的呻吟起来，吕菲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她娇滴滴地央求刘涛要做爱，刘涛没有答应她。刘涛温柔的对吕菲说：“在野外会受凉做病的。”“那我们就在车里做爱吧”吕菲撒娇的说。刘涛摇摇头。吕菲一下明白过来，刘涛这是故意回击报复她。吕菲撒娇地挥起小拳头，在刘涛背上一阵轻轻乱打，她一边打嘴里一边说：“你好坏，你好坏，我再也不和你闹着玩了”。刘涛把她紧紧抱在怀里，一边疯狂亲吻着她的面颊一边轻柔地说：“我的小宝贝，我是故意逗你开心的，等回家以后，我一定让你满足高兴。”

吕菲娇嗔的躺在他温暧的怀抱里。他俩谁都没有再说话，都幸福地闭上了眼睛，太阳暧暧地照在头上，小鸟在欢快的歌唱，风儿撒着欢儿从他俩身边轻轻跑过，远处的田野里、池塘边传来了青蛙的鸣叫声，从远处村庄里，传来几声小狗的狂吠声。田野、村庄、绿树、小草、昆虫，都在这三月暧暧的春风里苏醒。幸福地低吟歌唱。高远湛蓝的天空下，飘荡着几朵美丽的白云，白云不忍心再偷看这对紧紧相拥相吻的恋人，轻轻拂袖掩面而去。刘涛和吕菲紧紧搂抱在一起，静静地感受着微风的亲吻，聆听着小鸟的啁啾，呼吸着松林里泥土的芳香，此刻，一股巨大的幸福暧流从他俩的心田里汩汩流淌出来，他俩多想永生永世永远紧紧的这样搂抱在一起，直到天老地荒。

吕菲感到肚子里有些咕咕乱叫开始抗议了，她挣脱开刘涛紧搂的手臂，她对刘涛轻声地说：“涛，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车上拿吃的的东西过来，我俩该吃午饭了。”刘涛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吕菲很快把满满一大兜吃的东西拿了过来，她嘴里哼着《在希望的田野上》这首歌，一边蹦蹦跳跳着走了过来。她把一盒午餐肉和一盒海鱼罐头启开，又拿出两根香肠，两根黄瓜，把烧鸡拿出来放在一个盘里，又从兜子里取出两个玻璃水杯，她打开了酒瓶盖，斟满了两杯鲜红的葡萄酒，吕菲和刘涛轻轻碰了一下杯，一人喝下多半杯，吕菲夹起一块午餐肉放在刘涛的嘴里，刘涛深情地望着吕菲说了一声谢谢！当刘涛想夹起一块鱼给吕菲吃时，右手却一阵巨烈的抖动，连夹了两次鱼也没有把鱼夹起来。吕菲吃惊地问他：“涛，你怎么了？”刘涛张嘴艰难地说：“我、我、我，下面的话他再也没有说出来。吕菲吓得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急忙惊慌地站起来，搀扶起刘涛，这时刘涛的左腿已经不听使换，右腿也在打颤，吕菲搀扶着他，一步一步非常缓慢地向停车的方向走去。

离车3米多远的路程，他俩走了20多分钟，才移到车前，吕菲吃力地把刘涛搀扶到车里，这时她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满头大汗，汗水伴随着泪水，流了满脸颊，吕菲已顾不上擦汗擦眼泪，她急忙坐到驾驶座位上，把车发动起来，加足马力，雪白的宝马车风驰电掣般，向市里中心医院的方向奔去。

十六

刘涛在市里中心医院脑外科做了CT全面检查，拍片显示刘涛左脑球已经存有积血，医生说这是脑部受到撞伤，大脑毛细血管漫性渗血造成的。医生提议立刻做脑部穿孔吸血手术，同时也对吕菲说了这种手术存在的风险：“这种手术会给生命带来很大的风险，成功率只占50％。”吕菲含泪焦急地问医生，能不能还有别的治疗方法。医生严肃地对吕菲说：“有一种保守治疗方法可以不做脑部手术，只能靠打静点药物治疗，让脑部里的积血靠药物帮助人体慢慢消化吸收，但这也存在很大的危险，成功的概率也是很小的。医生提出这两种治疗方法，让吕菲自己做出选择。吕菲当时果断的选择了后者保守的治疗方法。她对医生说：“如果做脑部穿孔手术，刘涛也许就会死在手术台上，选择后者治疗，既使有生命危险，必竟还我还能多陪伴在他身边一段时间。医生听了吕菲的话，眼里流露出一丝同情和钦佩的目光，她对刘涛的一片深情，感动了这位善良、和蔼的医生，医生答应了吕菲的要求。

吕菲与刘涛一同住进了脑外科病房，她给刘涛选择了高干单间病房 ，价格虽然很贵，但她要尽一切能力，给刘涛创造一个良好、舒适、肃静的治病环境。住院以后的刘涛，半身已经瘫痪，言语迟钝，发音不清，吕菲开始每天为他擦屎接尿搓澡，白天黑夜只有吕菲一人照料刘涛，两天下来，吕菲已经筋疲力尽，人也消瘦憔悴了很多。

她硬着头皮给朱丽打了电话，希望她能来医院帮助护理刘涛，但朱丽始终没有来医院。吕菲只好求米娜帮忙雇一位小护士，第二天，米娜领着一位年青漂亮的女护士来到病房，她叫小雪，刚从护士学校毕业。有了小雪的帮忙，吕菲一下减轻了不少负担，她可以抽出时间睡上一觉。

吕菲每天亲自驾车回家做饭炒菜，她精心的选择有营养价值易消化的饭菜做，做好后用保温饭盒装上，再驾车急匆匆赶到医院，亲自一勺一勺喂刘涛吃饭，喂完饭，他让刘涛躺下休息一会，她就坐在刘涛身边握着刘涛的手，深情默默凝视着刘涛一会，刘涛从吕菲那温柔似水的目光里，无声地获得了巨大的精神力量和安慰。吕菲每天早晨都亲自给刘涛洗脸、洗手、梳头，她像一个善良温柔的年轻母亲，照料伺候不懂事的小孩子那样，非常细心和耐心。

她每天晚上都给刘涛搓一遍身体，两天换一次内衣内裤，每天晚上都给刘涛讲故事、念小说、唱歌，想方设法逗刘涛开心高兴。半个多月以后，奇迹终于出现了。一天清晨，刘涛突然喊出了一声“菲，我想撒尿。”吕菲高兴的一下从对面的床上蹦下地，扑到刘涛的面前，她一把搂住刘涛的脖子，让刘涛再重复说一遍，刘涛缓缓吃力的又说了一遍。吕菲兴奋得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惊喜地对刘涛说：“你慢慢活动一下右手和右腿，”刘涛象一个听话的乖孩子一样，艰难吃力的把右腿轻轻往上抬了一下，右手也伸了一下，吕菲高兴的捧起刘涛的脸，在他面颊上深深亲吻了一口，她兴奋的对刘涛说：“涛，让我扶你下床，我搀扶你去卫生间。”刘涛慢慢下床，在吕菲的搀扶下，他像一个刚刚才会蹒跚走路的孩子一样，一点一点挪动着脚步，吃力地向卫生间走去。

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刘涛开始每天下床坚持锻炼走步，练习用右手抓东西，在吕菲的热诚鼓励和精心照料下，刘涛的病情开始慢慢好转，住院两个多月后，刘涛已经吐字清晰流利，不用吕菲搀扶已经能慢慢的走路了。三个多月后，刘涛身体完全康复出院。刘涛出院的那天，主治医生高兴地对刘涛说：“ 我从事脑外科工作20多年，头一次遇到像你恢复这么好痊愈这么快的患者，这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伟大奇迹，这只能靠爱情的神奇力量，才能创造出这样惊人的奇迹。”

刘涛和吕菲的爱情，逐渐被亲朋好友所认同，曾经嘲笑藐视吕菲的那些同学和女友，都被吕菲对刘涛的一片赤诚之心所感动，她们逐渐理解和接纳了吕菲这种在平常人看来简直是荒唐可笑的做法。在吕菲身上，具有普通平凡的女孩所不具备的魄力和勇气，她是一个受过良好高等教育的女孩，她思想非常活跃开放，她性格孤傲倔犟，外表冷艳、高贵，她对待爱情的看法是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只要这个男人，能令她一见倾心，产生爱慕之情，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去追寻。她敢说、敢爱、敢恨，对刘涛的感情，她是真心实意地完全投入，她爱刘涛，甚至胜过于她自己的生命，她欣赏刘涛身上拥有对事业顽强执著的拚搏精神，刘涛乐观、开朗，对生活永远充满奋发向上的精神，他办事果敢，雷厉风行，他正直、善良，对手下员工关怀备至，对待每一位客户都诚实讲信誉，他平易近人，拥有一颗博爱之心，他经常解囊赞助贫困大学生，家乡每一次发生洪涝灾害，他公司都是捐款捐物最多的一个单位，吕菲爱刘涛具有一颗高尚的心灵和崇高的思想，吕菲从内心里钦佩刘涛，她愿意为刘涛付出自己的一切，只要能和刘涛生活在一起，她就感到无比自豪、快乐和幸福。她根本不在乎那一纸婚书和别人曾经对她的冷嘲热讽。

十七

刘涛出院以后，马上投入到紧张繁忙的工作中，W市近年来重新规划修建城市市容，大兴土木拆迁旧楼，新开发了一些居民小区和扩建了一条商贸酒楼宾馆一条街的工程，一座座大楼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凡是上千万的装璜工程，都由刘涛的公司负责装修，同时外省市较大规模的装璜工程，也主动让刘涛的装璜公司装修。刘涛的公司越来越壮大，在外省设立了分公司，刘涛每天业务繁忙，经常祖国各地奔跑，签合同，订业务，刘涛建议吕菲到公司帮助管理经营，她成了刘涛最得力的助手。

如今的吕菲已经完完全全摆脱掉了大小姐身上的娇气，她身穿职业装，挽着高高的发髻，自己亲自开车，祖国各地购买装璜材料，洽谈业务，订合同，催款，无论她出差去哪里，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给刘涛打电话，报平安，这已经成为他们夫妻俩几年来的默契和习惯。每年他俩都利用春节放假的时间外出度假，旅游观光，业余时间，吕菲就写一些旅游随笔。泰山、黄山、三峡、海南岛、峨嵋山、布达拉宫，都留下了他俩的足迹，留下了他俩的欢声笑语，无论走到任何地方，他俩总是手牵着手，肩并着肩，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总有缠绵不尽的浓浓爱意，吕菲在刘涛面前，总是知疼知热的甜甜话语，总是小鸟依人般依偎在刘涛身边，她千般娇媚，万般柔情，令刘涛从心里由衷的感到万分甜蜜和快乐，他曾不止一次地对吕菲说：“菲，今生有你陪伴着我，是我人生最大的幸福和快乐，我此生足已。”吕菲在帮助刘涛照料经营公司业务的繁忙情况下，仍然挤时间坚持写作，她还兼职做了南方两家较有影响报纸的特约撰稿人。

刘涛出院以后，吕菲和刘涛在一起和谐恩爱的生活了6年，这6年的时光，使吕菲变成了一个成熟干练的事业型女强人，她在装潢界里已经崭露头脚，赫赫有名，她在刘涛下属的分分司担任总经理，工作干得有声有色，客户已经越来越多。

就在刘涛的装潢公司生意日益兴旺的时候，无情的病魔再一次降在刘涛的身上，他患了胃癌，发现时已经是晚期，刘涛在医院里做了胃部切除手术，每周定期去医院化疗。吕菲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一次，刘涛从医院化完疗，让吕菲陪他到海边走一走，吕菲挽着刘涛的胳膊，搀扶着刘涛缓缓的在海边散起步来，此时已是深秋季节，凉爽的海风，夹带着一丝潮湿的鱼腥味，向他俩迎面吹来，吕菲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刘涛把吕菲紧紧拥在怀抱里，吕菲抑制不住内心巨大的悲痛，她在刘涛的怀抱里痛哭起来，她想到刘涛在不久的将来抛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陪她说笑和散步，她的心象被人剜去了似的疼痛，她多么希望能多陪刘涛一段时光。

自从她得知刘涛患了绝症以后，她背着刘涛哭过不知有多少次了，她的眼泪早已快流干了，她的心已经破碎不堪，她每天神思恍惚，胆战心惊，痛苦煎熬着每一分钟，她身上已经掉了20多斤肉，她瘦得已经弱不禁风。今天，她第一次在刘涛面前流泪，她实在是无法再掩饰内心里巨大的悲痛。刘涛也哭了起来，这一对生死患难的恋人，在深秋刮着凉风的大海边，耳边听着海水的呜咽声，互相抱头痛哭在一起，一只南飞的孤雁，悲鸣着凄凉的叫声，从他俩的头上飞过。刘涛首先停止了哭泣，他哆哆嗦嗦着从衣兜里掏出手绢，给吕菲轻轻擦去满脸痛苦的泪水，他一边擦一边对吕菲说：“菲，你一定要坚强些，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我死了以后，你一定要继续经营好我的公司，我已经把遗嘱写下，装潢公司的全部产权都属于你，遇到合适的男人，你一定要结婚成家。”吕菲急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泪水再一次流满面颊。刘涛含着眼泪在她脸上疯狂的亲吻起来，吕菲强忍着悲痛的泪水，对刘涛说：“涛，我们回家吧，别再受凉感冒了。”吕菲搀扶着刘涛离开了海边，吕菲驾驶着宝马车向别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