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菲说：“是呀，孙影是代表上海最底层的一些没有文化和教养的人，她们在上海都是下岗女工，年龄大了，又没有一技之长，凭着和老板娘的关系，爬到主管的位置上，公司全体员工没有一个人服她的。她当然心里有气，只好把气出在员工身上。”

张妮说：“我看她是到了更年期，心里变态，我恨死这个老菜皮了，等我不做那一天，一定找人打她一顿，出口恶气。”

吕菲说：“上海有些老女人，确实很讨厌，自己没本事，又瞧不起我们外地女人。我也是因为特别喜欢上海，才来上海打工。我不喜欢北方，因为冬天特别漫长寒冷。一年有半年在飘雪。冬天的原野上一片白雪茫茫，北风呼啸，到处呈现出萧条的景色。每当冬天到来的时候，我的心情就会变得非常忧郁，看不到鲜花和绿草，生命仿佛都冻僵了，一点生机都没有。

我喜欢上海一年四季总是郁郁葱葱，到处都能看到鲜花盛开。到处充满生命的活力，充满绿色的生机。

在上海，每天都是热火朝天的工作，总像是热血沸腾一样。但有时一遇到挫折的时候，也产生过想马上逃离上海的念头，我如果离开上海，就去日本，决不可能再回北方。”

张妮说：“我花这么大的代价去整容，也是想去日本，每次客户在电话中提出与我见面，我都拒绝，因为我知道我的长相太难看，我没有勇气见我的客户，怕吓跑他们。我现在弄成这样，心里特别难过，感到前途一片灰暗。

公司员工之间互相抢生意，抢客户，降抵售卡价格，早晚有一天，公司被搞垮，到那时大家都没有饭吃。”

吕菲说：“管它呢，干一天算一天，说不上啥时候我们就被抄掉了呢，你没看孙猴子总找我们外地人的小脚，她希望把所有的外来妹都挤掉，全部用她自己家的亲属她才开心呢，公司现在好像成她自己开的了，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上班看见她，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上前咬她一口。”

张妮愤愤地说：“不做也不能便宜了老菜皮，非得让她知道我们外地人的厉害。凡是敢到上海来打工的，没有几个是孬种，否则也不敢来上海打工，老菜皮把我们外地人都看扁了，非让她吃吃苦头不可。”

吕菲也附合说：“对，等我不做那一天，我一定当着全体职工的面，大骂她一顿，让她无地自动容，出口恶气。”

那天由于两人谈话时间过长，回到公司迟到了十分钟，谢丽丽让她俩补一个小时的加班。

一转眼秋去冬来，这是吕菲在上海过的第一个冬天。

上海的冬天一直阴雨连绵，房间里阴冷潮湿。吕菲每天晚上下班，一回到住处，赶紧钻进被窝里取暖。房间里即没有暖气，也没有空调，阴冷刺骨，吕菲的手和脚有时都冻得麻木了。

她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风声、雨声和雨打巴焦树的滴哒声，久久不能入睡。她常常望着自己呼出的一口雾气，浮想连翩，李清照的词《声声慢》，总是在她耳边萦绕回旋：“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最伤心，却是旧时相识，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吕菲上中学的时候，老师在课堂上读这首词，还没有打动她，吕菲当时也没有深刻的理解和体会这首词的内涵。因为那时，吕菲还没有领教过南方冬天的寒冷滋味，她也没有见到过南方的梧桐树。

她现在才真正理解了这首词的深刻内涵，也真正理解了李清照当时写这首词的悲凉无奈的心情。

吕菲还庆幸女词人当时还能喝两盏酒暖暖身体，吕菲又不喜欢喝酒，家中从来不备酒，屋里再冷，也只能默默忍受着。

上海冬天的冷，是一种深入到肌肤和骨子里的冷，那才叫真正的透心凉。吕菲时常开始怀念北方家中的暖气房，怀念在北方度过的时光。但她心中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可走，只能一直往前走。

元旦快要到了，上海的各大商场里都在搞促销活动，圣诞老人和圣诞树在各大商场的门前招摇，到处呈现出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吕菲的公司也在大搞促销活动，老板娘从东京拿来一些洗面奶，奖励给每周售卡业绩在前两名的员工。吕菲每次都能拿到奖品。

张妮业绩也很好，也时常拿到奖品。洗发水发完了，公司又购了一批小兔和小熊礼品，吕菲又得到了奖品。

吕菲特别喜欢小兔礼品，回到住的地方，把它摆在床头边上，每晚临睡之前，都要看小兔几眼。这只小兔很可爱，头上戴个黄色的小帽子，手上还拿着一个黄色的小圆包，浑身雪白，黑眼睛，黑鼻子，一副憨态可爱的样子。

吕菲一共得了三只这样可爱的小白兔，她把其它两个小兔，分别送给张妮和秋红了。秋红那时还没有离开公司。

为了迎接元旦的到来，吕菲和秋红提议去歌厅唱歌，张妮、吴迪、都异口同声附和。晚上下班以后，四个人一起乘车去南京西路的浪沙歌厅。

夜晚的南京西路，永远是那么繁华喧嚣，遍地流光溢彩，到处霓虹灯闪烁。酒店，歌厅，服装店昼夜开着，游人不断。

吕菲她们来到歌厅，前台一个男服务生把她们带到一间大包房里。

这是一家很高档的豪华式歌厅，总共有20多个小包房，电脑自动点歌，音响效果好。

吕菲先唱了一首“梦中的蝴蝶”，秋红接着点唱了一首“故乡的云”张妮唱了一首“为了谁”，吴迪唱了一首邓丽君的“酒醉的探戈”她悲悲凄凄地唱到：我醉了,因为我寂寞,我寂寞,有谁来安慰我。

自从你,离开我,那寂寞,就伴着我。如果没有

你,日子怎么过,往日的旧梦。好像你的酒窝，

酒窝里,有我也有你。酒醉的探戈!酒醉的探戈!

告诉他,不要忘记我。啊!酒醉的探戈。

我哭了,因为我寂寞,我寂寞,有谁来安慰我。

自从你,拋弃我,那泪水,就伴着我。如果没有

你,日子怎么过,往日的旧梦,好像你的酒窝，

酒窝里,有你也有我,酒醉的探戈!酒醉的探戈!

告诉他,不要忘记我。啊!酒醉的探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