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吕菲陪井上先生和森本先生一直吃到深夜，她们离开酒店乘出租车去歌厅唱歌。井上先生用日语唱了日本民歌《拉网小调》和《北国之春》。森本先生用汉语唱了《我的中国心》和《我爱北京天安门》。吕菲唱了《难忘今宵》和《永远是朋友》。她们一直唱到黎明才结束。

井上先生和森本先生返回日本后，一直跟吕菲保持通信关系。井上先生开始苦学汉语。他在电话中对吕菲说：“下次再来中国，不用带翻译，希望能熟练和你说汉语，也希望你学好日语。”

井上先生每次给吕菲写信，都用汉语书写。井上先生书写的汉字，比较工整流利，比他讲的汉语要好很多，他在信中告诉吕菲再给他发一次男女丝绸睡衣，日本人对中国丝绸很感兴趣，他上次来中国进的丝绸睡衣早已销售完。吕菲利用休息时间，又给他发走一批丝绸睡衣。

十、

吕菲刚到上海时，乘车经常下错站，因为售票员常常用上海方言报站名，吕菲经常会听错站名。吕菲到上海打工，她刚来时最大的困难，就是语言和交通两大障碍。上海生活节奏每天都很快，每个人走路都匆匆忙忙，公交车也开得飞快，争分夺秒赶时间。

吕菲刚来上海的那天，表妹去车站接她时说：“在上海你要学会认路和走路，在上海学会认路，是要付出体力和财力的，。”

吕菲当时望着一年多没见的表妹，她比一年前，见到她的时候要苍老了许多，眼角出现了几道鱼尾纹，脸上也长满了粉刺小豆豆。

吕菲隐约感觉到，她在上海这一年过得并不好，打工也没有赚到多少钱，表妹已经32岁，人长得又一般，身材也不高，如果没有男人在经济上资助她，她在上海打工的日子一定是很艰辛的，生活过得一定是很清苦的，事实让吕菲猜测对了。

当表妹把吕菲带到她的住处时，餐桌上有她早上刚刚吃剩下的一碟小咸菜，家里米和油都没有了，水果也没有。吕菲望着这个没有装修过的简易楼房，望着表妹那疲惫的面容，吕菲问她：“工作是不是很辛苦？”她说：“是呀，我在一家商场里面卖彩电，一天站下来累得腰酸腿疼，每天还要一大早起来赶班车，晚上11点才到家，每天只能睡5个小时，人累得快要散架了。

吕菲又问她：“你男朋友吴飞不管你吗？”表妹眼泪立刻流满了面颊，她说：‘这个没良心的东西，骗了我1000元钱和一部手机，就跟我分手了。”

吕菲说：“吴飞现在还在读大学，没毕业吗？”

她说：“还有半年就毕业。”

吕菲说：“你把吴飞的手机号码给我，我打电话帮你要回钱和手机。”

吕菲在当天晚上就打通了吴飞的手机，吕菲说：“我是小玲的表姐，你欠小玲的1000元和手机，明天要还给小玲，否则，我会去你学校，找你的大学校长反映这件事，你把小玲骗到上海又把她抛弃了，你现在还骗她钱，我饶不了你。”

吴飞在电话里马上跟吕菲说好话，说明天晚上一定把钱和手机还给小玲。

第二天晚上，吕菲和小玲刚吃过晚饭，吴飞敲门，小玲急忙跑过去开门，吴飞走了进来，他穿了一件红色的运动衫，他看上去只23岁左右，比小玲要小很多。

吴飞进门的一刹那，小玲看到他已是泪流满面，吕菲知道小玲内心还在眷恋着他，否则，她是不会流眼泪的。吴飞操着浓重的河南口音对小玲说：“我们去外面谈好吗？”

吕菲急忙开口说：“不行，就在屋里谈，你手机和钱带来没有，赶快还给小玲。”

吕菲说话的态度很生硬，目光炯炯逼视着他。吴飞急忙把目光移开，走向小玲，他从裤兜里掏出钱和手机递给小玲，说：“我身上只有500元，下个月我再凑500元还给你。”小玲一边擦眼泪，一边接过钱和手机，顺手放在了吃饭桌上。

小玲又对他说：“我放在你那里的几本书为什么不给我一起拿来？”吴飞说：“我下课没回宿舍，直接过来的，玲，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等我毕业以后，挣了钱，我会加倍补偿你，我们性格不合，在一起也是痛苦，希望你能原谅我。”吴飞说完，向门口走去。

小玲送他出门时，半个多小时才回来，他俩站在楼下的草坪上谈了半个多小时，小玲还想及力挽回和吴飞的爱情，但吴飞坚决不同意。

小玲一进屋，吕菲就看见了她哭红的眼睛，她站在楼下跟吴飞谈话时，一直在流眼泪，她的眼泪没有打动吴飞的铁石心肠。

很多男人都是这样，一旦把一个女人玩够，会像他穿够的一件衬衫那样扔掉，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刚才吴飞表现出对小玲的厌恶态度，吕菲已经看出来，他刚才言不由衷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只不过是在缓和气氛，他怕吕菲不依不饶他，再破口大骂他。

吕菲心里明白，还欠下的那500元，吴飞是不会再还给小玲，如果想还，今天就会一起带来。

吕菲对玲子说：“一个连自己都养不起的穷酸大学生，你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当初我就劝你不要投奔他来上海，你比他大12岁，你又没有足够的经济实力吸引住他，分手是必然的，你为了他，跟于涛婚也离了，好好的教师工作也没了，儿子也留给了于涛，你为他损失的这一切，一点都不值得。

你现在还执迷不悟眷恋着他，你是不是太傻了，你现在恨他还来不急呢，是他毁灭了你曾经拥有的事业和家庭，是他毁了你的美好生活，你如果当初不在网上认识他，不听他的花言巧语，你就不会来上海，是他欺骗玩弄了你的感情，他把你带来的钱花光，然后又把你抛弃，不管不问你现在的死活，你为了他，每天在这里吃咸菜，住简陋的毛坯房，你自己说你自己值不值得，他把你的一生都给毁了，你还在为他流眼泪，你是天底下头号大傻瓜。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和可怜。”

吕菲高声的说着，情绪显得异常激动。小玲被吕菲终于骂清醒了，眼泪也不在流了。

她到卫生间洗了脸，擦了一点晚霜，换上一件粉色丝绸睡衣，躺在床上，两眼望着窗外那棵高大的法国梧桐树默默出神，吕菲想让她内心平静一下，把卧室的门轻轻给她关上。

吕菲把桌上还没来得急洗的碗筷收拾起来，拿到厨房间洗起来，然后又把小玲白天泡在脸盆里的衣服，替她洗完，把衣服晒起来后，吕菲坐在方厅里打量起这个房子来。

这是两室一厅的房子，表妹跟人合租的，西间是稍大一点的卧室，住着一个福建省男孩，东边卧室表妹租了下来，房间面积大约在60平方米左右，房间没有装修，还是水泥地面，每月房租是1000元，地点在上海浦东三林安居苑，离上海市区有一段路程，表妹每天要乘两部车上班，来回路上时间要花掉3个小时。

房间里又没有安装淋浴器，洗澡要到公用浴室去洗。

表妹头一天对吕菲说：“这是我到上海一年里住过的最好的房子，先头租的两个房子比现在的房子还要差。”

吕菲打了一盆热水，把脚泡了一下，洗完脚，吕菲走进表妹的房间，坐在了她的身边。她情绪好多了，也坐了起来，今晚她一定有许多话要向吕菲倾诉，吕菲和她已经一年没有见面了，果然，还没等吕菲开口问她，她就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对吕菲说：“三姐，我来上海真的是很后悔，我现在一无所有。当初和于涛分手时，家里唯一的房子也卖了，我用卖房子的钱来上海的。刚开始吴飞对我是挺好的，当初是他帮我在他学校附近租的房子，刚来上海我不认路，吴飞每到周末陪我到人才市场找工作，有时陪我去公园玩。

我打工挣的钱，几乎都花在吴飞身上，他今天说要给老师买生日礼品，后天又说同学要在一起野外吃饭，大后天又说饭票不够了，每次去逛商店，他都让我给他买衣服，又让我给他买手机。

放寒假他回老家呆了一个月，回来以后就搬到学校去住了，我去学校找他，他说学习忙，让我以后不要到学校找他，影响不好，他临搬走时从我借了1000元钱，说下个月晚上去做家教挣钱还我，结果一直也不还我。

我最后一次去学校宿舍找他，看见他跟一个女人坐在一起，那个女人看上去跟我年龈差不多大，穿得非常时尚，像个有钱的富婆，一看就不是学生。

吴飞是认识了这个女人把我抛弃的，他是玩女人高手，别看他年龄小，床上功夫很厉害，特别知道女人需要什么，哪个女人被他搞到手，都会被他玩得神魂颠倒，他是一个色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