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孙成了小诗人

李克山

外孙铁头（大名粱胜杰）今年9岁，在北京读小学4年级。听说他就要出诗集，就要成为小诗人，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不少的人为了当作家，当诗人，追求大半生也往往徒劳，外孙夜间刚刚不用人接尿，能成小诗人吗？可是事实又不得不叫我相信，因为他的诗集《柳树是个臭小子》，已经由清华大学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这本有他写着赠言的诗集就在我的桌案上，还散发着新鲜油墨的味道！

对于外孙写诗的事，我并非一无所知，因为几年来女儿常把他的诗发过来叫我欣赏，但一直没能引起我的重视。我想：谁家的小孩子都有一些兴趣爱好，比如唱歌呀、跳舞呀、背诗、绘画呀等等。但这是孩子的天性，随着年龄的增长绝大多数会淡化下来而不能形成特长，更不会有更大的发展与作为。因此小孩子偶尔写两首诗，画几笔画并不足为奇，不必总挂在嘴边有意褒扬。可是我也从他的谈吐中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比如思维活跃、想象丰富等等。记得他五六岁时，我和他和他父母一起逛公园，大家边走边大声说笑，他突然语出惊人：“轻些轻些，别把鸟儿吓跑！”我们放低了声音，果真听到有小鸟在林梢上歌唱！我觉得他的话怪有意思的，就以“别把鸟儿吓跑”为题写了一首童诗。记得他六七岁时，写了一首题为《和蜜蜂交朋友》的诗：“我和蜜蜂交朋友|给它蛋糕它不吃|给它一瓶水它不喝|给它一朵花|它和我成了朋友”。当时我正为构思一首《小树生日》的童诗犯难，他的诗对我的启发很大，模仿他的思路，也是给小树这个不吃、那个不要，最后“给它一盆清水|它就满足了。”……

至此，我仍然不够相信外孙的诗才，因为他母亲是个诗人（出版过3本诗集），我怀疑她给孩子的诗拔高了，因此便对外孙进行一次“考察”。考察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叫他自拟题目写一首诗。他好像没把此事放在心上，更没有坐在哪冥思苦想，他母亲几番催促他无动于衷，就小声对我说：“他在家也是这个样子，叫他做作业，他说过一会儿；叫他弹钢琴，他说没心情……”外孙对此很反感，瞪他母亲一眼没作声。我想：现在的孩子真是够苦的，刚七八岁，就叫课内、课外两座作业的大山压得透不过气儿来，还有什么自由可言！……我正想着，外孙的诗不知什么时候写成了！他把墨迹未干的诗举到我的面前，说声“交卷”，就跑着找姥姥聊天去了。诗的题目是《心里话》，显然是针对他妈妈写的：“妈妈|我会逐渐变成一个不可爱的孩子|离你心里可爱的小孩越来越远|写作业|玩电脑|和您吵架|妈妈|小孩越大越不可爱|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通过“考察”，我相信外孙确实有一定的诗才。而且，他的诗没有无病呻吟、乱喊口号的毛病。我又发现他的许多诗，诸如《公鸡》《聊天》《地震》《坐过山车》《下冰雹了》……均是受到某种触动和感染后，一种真实感情的迸发。我觉得他的诗过于生活化、口语化，同时缺少韵律美和音乐感，但又不觉得枯燥呆板，就像观赏白莲或墨菊一样，虽非姹紫嫣红，却有另一种美，同样很有看头。……外孙出书，我当予以奖励，只是我的奖品不是奖金，而是我刚刚出版的儿歌集《小鸟早起》，无非是期盼他像鸟儿一样快活，展开双翅飞向无限美好的未来！

我想引用诗人周瑟瑟在外孙诗集序言里的一句话，作为本文的结尾：“铁头的诗更多时候是自由与快乐，不管他长大后是否从事写作，他现在已经是生活的诗人了，已经是他自己的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