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乡断章
桂杰

    2月6日，我们一家启程回湖南过春节。临行前，我大拇指一动，发了一条微博：踏上春运的路，一路拥挤着带着孩子回湖南过年。公婆在一个美丽的小山村里面，从楼上可以听到不远处小溪的水流声。铁头宝宝有点兴奋过头，我一夜难眠。不知为何对于湖南特别有归属感，觉得自己的全部身心都属于那里，对公婆也特有眷恋和亲昵的感觉。
    2月6日下午到家。铁头和哥哥姐姐嬉笑的笑声就没有断过，小山村里也是大雾天气，但感觉与北京的雾霾天气不一样，鼻子里的毛孔全部张开，是一种很湿润很安全的感觉。

    城里应该禁放，放炮要到乡下。铁头回到排洲村，第一件感兴趣的事就是炮竹。往地上一摔就响的摔炮，拿在手上甩着放的急急圈。还有威力大的麻雷子，他不敢自己放，叫给老爸，让往水里扔！小时候老听鬼狐列传，因为只有农村才生长神话传说，炮竹只有在乡下才有实效，才有用。

    乡村的淳朴还在。儿子到村里的小卖部去买了一把玩具火枪。刚到家玩儿一会儿，就发现搂不了筋了。我说你自己去那家店，找他们换一把。不一会儿，铁头回，满脸笑，手拿一把新枪。我又打发铁头去致谢，带一盒从北京拿回麻辣鸭翅膀。铁头心里明白，说因为他是我爸的老乡，要不不给换……

   在湖南农村睡觉，被窝冷。铁头钻被窝很痛苦，有一次还差点哭起来。我们一家三口挤在一个厚厚的棉被里，害怕被子不够盖，我和铁头宝宝在这头，他在那头，冬天挤在一起真暖和。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我们唯一的浪漫是带了一套音响回家，这样一来家里有了音乐声，早上铁头听音乐出神，说：这是《激情幻想曲》，肖邦的！一看果然如此！有音乐的乡村，也是神仙日子！

   哥哥嫂子养了一头猪，大约有两百多斤重，养了一年，决定明天一早杀猪。腊月二十七。一早起来杀猪，听到猪的号哭声，铁头从睡梦中一下子醒来，跳下床，赶紧跑到楼下看热闹。猪不情愿的被几个男人死命牵来，拼命叫着，铁头看一眼，吓得躲到屋子里闭上眼睛堵上耳朵，又好奇又害怕！不大一会儿声音没了，血流出。整整一盆，鲜红鲜红的，爷爷烧纸祭祖，说：“宝宝别怕，它圆满了！”

    腊月二十八，杀了猪，煎猪油！七岁铁头很少烧火，很新奇，拿个火钳到夹了东西往灶里放。大娘、奶奶声呵斥：铁头快走开，猪油滚开，烫到不得了！我过来为铁头撑腰，能烧的小块木板都给他送来！我让他观察火焰的颜色：其实火焰不是红的，而是温暖的黄色！铁头搬个板凳坐在灶火前小脸红朴朴的！

    大年二十九带三十，过年了！一早起来的饭菜是最丰盛的，嫂嫂五点起来开始杀鸡宰鱼。吃饭前把采饭摆好，先敬天地，然后全家拜先人，给祖先鞠躬！烧纸点燃，鞭炮响起，一家人都很庄重，年饭开始了！吃饭应该有敬畏感，感恩心！

    饭桌上，回顾过去一年，家里有几件喜事幸事。侄女希希考研究生考了380多分，在班上算是高分！我们由衷为她高兴，这样她暂时就不用考公或为找工作焦虑了。家里还有一个侄儿正读研究生，说半年才见导师两次。我们高兴的同时也感慨，读研能不能学到真本事或者充实也要靠运气----碰个好导师！

    去年，铁头六岁上了小学一年级，学习认真，长势喜人。
    去年婆婆突发脑溢血，幸亏家里的哥哥送医院及时。哥哥总是感谢我们往家里寄钱，我们感谢他三天一次送老父到医院透析，照顾婆婆，养育二个读大学的儿女，生活多不易！ 农村独居的老人是很值得同情的，他们常在家带孙子孙女，还要干繁重的体力活儿，最可怜的是生病时身边没有亲人。 
    大年初一，我们见到了村里的耍龙。村里面的壮劳力、吹鼓手都组织起来了！很热闹。龙要到很多人家的屋子前面耍，还要放炮，送龙入门转一圈。为了表示谢意，我们准备了一个红包，还有香烟。铁头又怕又开心！

    大年初二回娘家。今天我陪着婆婆一起回娘家，她的老母亲今年91岁高寿，在离婆婆家二十里外的小山村。天落雨，阴冷，老人有六十多岁的儿媳妇侍候，我们去的时候正在杀鸡炖鱼，老人见到我们很亲，拉着我的手说话。我们这些晚辈除了用钱表示以外，别的没有……

    大年初三十叔来，讲其父去世离奇经历。老人在他城里的家小住，某天早上五点把他叫过来要回农村老家，问原因，告活不过今天。老人给即将结婚的孙女留下480元的红包，说他是新屋，有人死在里面不吉利！是日，回到老家，老人自己走回老屋，无恙，十叔不解回城。当晚十真时，其父化羽，安详。

    大年初四，在家工作。更多时候，婆婆就像现在这样睡着了，像一只活了很久的老猫，守着火炉，打起咕噜，一脸慈祥。我不忍打扰她，守在旁边看稿子。

    邻居家的小孩叫周龙，是个留守儿童，他今年九岁。身上的裤子破了一个洞，头发理得乱七八糟。我还感觉他很胆怯，不懂叫人，但很愿意和我交流。他每天来找铁头玩，见到我的电脑很好奇，天黑了也不愿回。他父母过年了也不见回，令人感慨！

    大年初五，我们一家人踏上了归途。爷爷奶奶，哥哥嫂嫂，侄儿侄女，包括周龙，都对我们一家恋恋不舍。

    别了，好山好水；别了，我爱的家。明年春节，我们 会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