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  手

桂杰

对孩子，我主张不用武力。但我也有还手的时候。

早上，铁头六点半就醒了，在被窝里和我聊了一会儿天，一双眼睛咕噜噜乱转，不知道憋着什么坏主意。奶奶过来探望，发现他已经光着脚丫子准备下床了。就果断地给他穿上衣服鞋子。七点刚过，他已经下床了。

“妈妈，我想看电视！”铁头在客厅大声说。我一看时间还早，欣然批准，“好吧！看一会儿，上学时间到了就走。”之所以当天破例批准铁头看电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昨天因为看电视的事情，他大哭了一场。昨天早上，7点50分，估计班车已经到了路边，可铁头磨磨蹭蹭的还不情愿下楼，说要看看电视里有什么。“早上不可以看电视。赶紧走。”“我要看。”“不可以。”我斩钉截铁的态度让他看出了毫无周旋的余地。他即刻使出绝招，大哭起来，“好，你不走，我先走了，把书包给老师，你自己在家。”我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去按电梯按钮。铁头无奈，哭哭啼啼地跟着我跑到了外面。

强拖着他到了班车上，上车的时候尽管止住了悲声，可眼里还有泪花。

今天早上，铁头醒这么早，还带着看电视的心结吧。于是，权当满足他一次。他开始夸张的大笑，看央视少儿频道，还拉着我让我别走，说有“太空跑跑车”的镜头。一眨眼，洗漱完毕，他也上过厕所，给老师写过留言，一切准备停当，该开路的时候，问题来了。“妈妈再让我看一会儿，有灰太狼与喜羊羊。”“来不及了。赶紧。”我冲过去，啪的一下关掉了热火朝天的《灰太狼与喜羊羊》。哭声来了，我指挥在家里做客的大娘，走！出发。铁头暴跳，不情愿地跟着我们出了门。大娘帮他把外套系上，他七扭八扭又掉在地上。

电梯里，我蹲下身继续给挂着泪花的他穿外套。突然，他顺手一个巴掌抡过来，正打在我的脸上。我毫不示弱，立刻还手，照着他的头拍了两下，然后脸上又给了一下。“反了你！抓着他的手。”大娘按照我说的做了，我强硬的把外套给他套上。电梯上的邻居看到我打孩子都赶紧过来劝，算了算了，看，妈妈生气了。说话间，电梯已经从六楼到了一楼。楼道里，他还是哭哭啼啼，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

“大娘抱一下。”跟着一个大娘，可真好。从小区到校车站还有一段距离。他开始还是一脸不高兴，怒目圆睁。我开始和他聊天，绘声绘色的说：“你知道吗？看电视多了，会得老年痴呆症！”我开始模仿中风偏瘫的病人，吐着舌头，并发出“呃呃呃”的声音。“一加一等于几？”“八！”我惟妙惟肖的说着。铁头被我吸引，破涕为笑了。我开始做出采访状，把手变成话筒指向铁头：“请问一加一等于几？”他将计就计：“等于三！”“傻了！”我大叫，铁头哈哈大笑起来。我又和他扯了一会儿有关《铠甲勇士》的事情，讨论是毒液兽厉害，还是恶狼兽厉害？前后不到三分钟，铁头已经满脸阳光灿烂，自己下来走路，叽叽喳喳，蹦蹦跳跳，似乎彻底忘记了刚才看电视引发的不快。

班车还没来，我们围绕着花坛边边走圈圈。忽然他小嘴一撅，说：讨厌妈妈。我听了，蹲下来问道：昨天放学谁帮你买的书？是妈妈。昨天晚上谁帮你洗澡？妈妈。你上完厕所谁帮你擦屁屁？妈妈。晚上睡觉前谁给你讲故事？妈妈。今天早上，谁帮你穿衣服？妈妈。他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小。你爱不爱妈妈？爱。

我接着说，儿子，你刚才在电梯里面打妈妈的举动很不好，妈妈是用来爱的。同着这么多人你动手打人，我只能还手打你，给你立点规矩。我没有面子，你也没有面子，多不好。以后不许在外面哭鼻子，更不许打妈妈。我的态度严肃又诚恳。能做到吗？他点点头。“大声说！”“能！”“以后不打妈妈。”“以后不打妈妈。”我看着他，眼神开始变得温柔起来，轻轻地抱了抱他。正在这时候，校车来了。“儿子再见！祝你快乐！”“妈妈再见。”我们目送班车和铁头一起离去。

回家的路上，大娘感慨，带个孩子真操心啊。我打断她的感慨，自言自语的说：“上学之前还是不能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