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餐馆

桂杰

 

他老是往这一家餐馆跑

如同一个男人只恋着一个女人

或者如同到熟人家里做客

他只点那几样小菜

只吃那一种面

只和那几个熟悉的朋友在此碰面

他总是在六点以后离开

整座办公大楼都空了

整个院子空空荡荡

 

而此时

还有那家熟悉的餐馆在等他

熟悉的餐馆里会有一两个熟悉的朋友

据说那家餐馆的名字叫“有骨气”

而那些朋友

男男女女都是最普通的人

这家餐馆里偶尔会有人喝醉

他看看笑笑顺便关心一下谁来买单

他只是在这里畅谈

尽情享受心情上微醉的感觉

却从未醉倒

                             8月21日

 

 

他·走着

桂杰

 

这是奥运时刻的中国

晚上20点35分

我们在一家有电视的小餐馆

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在比赛没有结束之前不愿离去

停留再停留一分钟

我们从来没有这样热爱过看电视

我们不忍分别

在这样一个有一丝秋意的傍晚

 

如果不是我的提醒

他从来没有欣赏过窗外柳丝的摇曳

更不会听到树上还有喜鹊在歌唱

他说那是乌鸦

一个分不清乌鸦和喜鹊的人

一个不观察柳树的人注定不是诗人

据说一个诗人应该能认识24种植物

当然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简直是奢求

 

这是机动车分单双号的北京

他曾经有过疯狂的念头

走路回家

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行走在四处堵车空气黏稠霓虹闪烁的夜色中

他享受着孤独

他需要一些排解和思考

不是美酒和女人

只有行走

走着走着路就宽了

走着走着就会发现这路上还有很多的选择

比如坐地铁、打车、坐公共汽车或者找人来接

走着走着就想起了很多事情

这样的时候心中就生出了风景

 

他说  这是一个人的奥运

有人因此嘲笑他的傻

可我却决定为他的行走写一首诗

镶嵌在心中留一个纪念

                                                 8月21日

 

他·看球

桂杰

 

看奥运会

看奥运会上的各种比赛

他告诉我说

他最喜欢的是排球

因为排球感觉很高雅

我当时一笑无法理解“高雅”

运动项目难道还有高雅低俗之分

后来  我才明白

他不喜欢足球场上那种粗暴的碰撞

不喜欢高低杠上一个人上下翻飞的舞蹈

不喜欢帆船上听不到岸上的喝彩和掌声

不喜欢百米赛场上令人窒息的分秒

不喜欢跳水时候的难度系数

……

他不喜欢的还有很多

这个年过半百时常有点自恋的老男人

他需要掌声喝彩声

还需要有人和他并肩站立

需要胜利或失败的时候有人过来拍拍肩膀

需要时时和队友眼神互动

需要跳起来给对方重重一扣

原来一项运动里面

隐藏着一个人的出事哲学和性情好恶

这里面的讲究太深了

我到此为止不敢想得太多

                 ８月２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