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前线的声音(之十二)
2008年5月30日
“这是河北张家口涿鹿县大河南乡邓家裕村农民朋友捐的……。”讲完钱的来历,我把600元钱亲自交给了46岁的杜运春大姐。这是我们受17位农民托付送出的第一笔钱。
如果一场地震让许多人一无所有的话,杜运春家无疑是雪上加霜。杜运春一家住在绵竹市九龙镇白玉村,她有一个20岁的儿子和一个13岁的女儿。儿子因一出生就患有脑瘫一直生活无法自理,女儿正在读小学,丈夫在镇上的矿上干活是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2003丈夫被检查出了肝癌,2006年他丢下一堆债务撒手而去。丈夫的离开并没有打倒杜运春,她坚强地带着两个孩子靠种三亩水田生活。有人也给她介绍过对象,但男方一看到她的儿子就退出了。村里有人劝她把儿子丢掉,杜运春始终下不了这个狠心,她独自撑着这个家。
5.12地震又给了杜运春一次沉重的打击。听村里人说,本来镇上发下来的帐篷是几家合用的,但因大家都不接受她的儿子,她一家只能自己搭篷子。在她家的废墟上,一个用花胶布搭的不到三平米的小棚子就是她的家,她20岁的儿子呆呆地坐在木板床上,除了旁边堆放着刚刚抢收的三袋粮食和挂着的几件旧衣服之处,这个家什么都没有。
丈夫去世后为了换点钱,杜运春养了20只鸡,一场地震只剩下了8只。当我们去看望她的时候,她正光着一只脚下田插秧,那只光着的脚在地震中因被砸伤,肿的至今穿不上鞋。
“谢谢大家,我不知道说啥子好。”杜大姐拿着钱的手一直在发抖,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对她说:“大姐,不用谢,这是河北农民的心意,你要多保重,这个家还要靠你撑下去。”
在我们就要离开的时候,杜大姐又背上她的编筐下地了,她要抓紧时间把秧插完,因为这是她和两个孩子全年的口粮。
2008年5月29日
我们来到了肖鹏飞小朋友的家,但4岁肖鹏飞和就读于欢欢幼儿园60多个(这个幼儿园到底死了多少,救活多少说法不一)小朋友在地震中已被死神夺去了生命。我们去主要是帮肖鹏飞的奶奶把帐篷搭起来。
“当时还能听到一些孩子的求救声,只是没得办法呀”。回想起当天的情景,肖鹏飞的奶奶一脸泪水。作为志愿者,我们极不愿再提起悲剧发生时的情景,但每到一处,都会有人告诉你当时发生了什么。
地震发生时,肖鹏飞的奶奶和妈妈都在地里干活,地动山摇过后,婆媳二人飞一样的跑到了欢欢幼儿园。当时幼儿园的三层楼全部倒塌,许多孩子被压在楼板下,家长们尽乎于疯狂的喊着孩子的名字,但由于没有大型吊车,人们的双手无法移动压在孩子身上沉重的楼板。
“我的孙子好乖哟,死了太可惜了。”奶奶始终不忘小鹏飞活着时的样子。她告诉我们,地震发生后她每天都能梦到孙子搂着她的脖子亲她。
孙子走了,让奶奶无限想念。但是目前她最牵挂和不放心的是小鹏飞的妈妈,“孩子出事后,她一直不哭,我说孩子你哭出来吧,她一声也不吭。”奶奶告诉我们,当得知小鹏飞出事后,远在西安做生意的姥姥一家心急如焚,想回来看看,由于交通不便加上余震不断,小鹏飞的爸爸就带着妻子到西安去了。
“离开这可能她会好一些,不用再看着孩子的东西伤心了,活着就要好好的活着。”小鹏飞走后,奶奶最大的心愿就是家里不能再出事了。(徐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