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天国里的婉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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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玲:
你又上路了,开始了新的旅程。你是持火把走的,天堂那边,因为你会多一些温暖,多一些美丽,多一些光明。
我已记不清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但我永远会记得我们共同的朋友白梅;我永远会记得95世妇会那充满激情的日子,是白梅,是世妇会把我们联接起来,从那时起我们开始以姐妹相称。
记得那是个周末的晚上,我们十几位中国姐妹在福特基金会项目官员白梅家席地而坐,要知道我们很多姐妹是第一次走进老外的家,而你自然而然地成了那天聚会的中心。你一会儿做翻译,一会儿当“记者”,拿着录音机记录着我们这些中国姐妹发出的声音。那时候,香港还没有回归,在中外妇女之间,你像一位天使,成了我们东西方文化沟通的桥。那次聚会不久,你把我们的声音汇成了一本书——《女性的反响》,独具匠心的封面设计和用剪刀拼合成的众姐妹在一起的大幅照片让我们为之倾倒,也让五大洲的姐妹大吃一惊。中国妇女以从来没有过的方式,向世界妇女大会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世妇会之后,你以志愿者的身份参与了我们农家女的扫盲项目。在湖北枣阳,我们一起到村庄为妇女上课,一起填写扫盲歌的歌词,你那手舞足蹈的样子,至今仍历历在目。可以告慰你的是,我们从那时起开始做的扫盲项目,已经坚持的13年,你参与创作的“农家女扫盲歌”已经在全国各地传唱。
又一次见到你是几年之后。我由于工作压力太大,又有些无法控制的情绪,使我的生活和工作都处于焦灼状态。你那善于发现的眼睛和善解人意的心灵,让我们促膝长谈。你巧妙地告诉我,你做了一个梦,梦见我被一片水包围着。你说我需要水的滋润,建议我找个有水的地方去好好静养一下。我理解了你的用意,开始反省自己的内心。
再后来,2004年年底,到香港开会,正好碰上你母亲的葬礼。我知道你是一个非常依恋母亲的乖乖女,至今我都固执地认为,你母亲的突然离去对你是致命一击。但是,在送别母亲的葬礼上,我们没有看到你的眼泪,而是看到了你为母亲出版的回忆录,那是你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写的充满亲情和甜蜜的小故事,你用这种方式把母爱深藏在心里。
送走了母亲,你开始实现自己的梦想。你拿着母亲留给你的全部积蓄来到北京,你要把《女性的反响》续写下去,你想把书中的采访过的几位姐妹拍成一部纪录片,用你的眼光和心灵记录中国妇女NGO十年所走过的路程,你给这部片子起名《持火把的女人》。我们几个被你列为采访对象的姐妹,都觉得你在做一件只有付出没有回报的事情,因为我们觉得在美女经济泛滥的时代,有谁还愿意看几个老太婆干的这些“傻事儿”?但你执意要做,谁也动摇不了你。你过上了北漂人的生活,搭班子,租房子,买设备,你用百分之二百的精力投入,你认为你在做一件与你生命同等重要的事情。
正在你全力以赴的时候,肝癌晚期的诊断,让你,让你的爱人,让你所有的亲人和朋友都感到天塌地陷。我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这是真的,那一夜我彻夜未眠,流着泪水给你写信,那一字一句都是从心里流淌出来的真情实感。
去年夏天,我们在香港见了最后一面。谈到癌症,谈到死亡,谈到你被医生用栓塞抢救过来痛不欲生的经历,你是那样淡定从容。我们知道这已经是你生命的倒计时,但你还是把美丽的笑脸、爽朗的笑声留给了我们。
至今,我电脑上还保存着你Email地址,手机上还留着你发的最后一条短信(12月11日12时32分),你说:“我的好姐妹、好知己,我正在用工作来鼓励每一天的求生意志,还行,也不易,走着看吧,抱抱!”我没有等到再一次和你拥抱,25天后,你安详地走了。可我总觉得你没有走远,就像你生前那样,香港—北京,北京—香港,你还会不期而至。你的美丽、善良、博爱,你的笑声、浪漫、激情将伴我终生。
婉玲,一路走好。天堂那边有了持火把的女人,黑暗将变成光明。
你的姐妹和挚友
丽华携女儿杨吟
2008年1月20日于香港殡仪馆“黄婉玲圆满之旅”送别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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