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出了一本书之后和电视说了再见

福兮祸兮。

事物是普遍联系的。那一年如果我不被从主持人的位置上干掉，我就不会郁闷；如果我不郁闷，我就不会想表达；如果我不想表达，就不会写一本书；如果我不写那本书，第二年我根本没钱买车……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倒带。1992年5月，长沙，全国钢材订货会。作为刚毕业还不到一年的一名实习生，我跟随着公司一干业务骨干前往，没什么具体工作，无非打打下手。

一天晚饭后，闲来无事，我独自走出酒店来到一个广场，正溜达着忽听有人招呼我：“小伙子，算个命吧。”

定睛一看是一老太太，蹲坐在地上，旁边立着一个小牌子，上书“算命”俩字。我问她：“多少钱？”老太太回答：“两块钱。”当时我还是一副学生样，估计老太太也知道我兜里没多少钱。是的，我那时的工资是140多。

我觉得两块钱还是可以接受的一个价格，于是，蹲下来让她算。老太太看了我的手相，又看面相，其间我还问她呢：“你也不问问我生辰八字吗？”老太太摇头。

那天老太太说了很多话，带着口音，我听得半懂不懂，基本上都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冒了，只记住了一句话：“你将来是靠嘴吃饭的。”

用现在网络语言形容，我当时应该对老太太说了一句类似“好吧，你赢了”的话，然后买单走人。

大约两年之后，当我坐在北京人民广播电台的直播间口若悬河主持节目的时候，突然回忆起了那天的长沙，那天的老太太，那天的算命以及那天的那句“你将来是靠嘴吃饭的”——莫非我这辈子被老太太说着了，真的要靠嘴混饭吃了？

1994、1995年历尽波折做了两年的广播主持人，OVER了，然后1996年初峰回路转又做了电视主持人，这期间我一直将那位算命老太太奉为神明，只是做电视主持人还不到半年就夭折了，直到当年年底北京有线电视台体育频道S主任又一道令下——“董路必须彻底离开节目组”的那一天，我苦笑着自言自语：“老太太啊老太太，你算命算得还是不大准啊！”

其实，还是挺准的。当然，这又是后话了。

那一年的十一国庆节，放假在家休息，我这人有一毛病，一休息就瞎想——想到两个月前被封杀，想到大好前途被摧毁，想到S主任那双看不见瞳孔的眼睛，我痛苦之极；

我这人还有一毛病，只要一痛苦就想做点什么事，我决定写一本书！写自己和足球的结缘，写自己做足球节目的经历，写北京国安的人和事……

我这人第三个毛病就是：只要想好了做的事情，就义无反顾去做。当夜，我就写了差不多两万字，停笔的时候，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现在想来，那时虽已显示出靠嘴吃饭的迹象，但我依然坚持用手写字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从1994年开始我一边做广播、电视节目，一边给报纸写稿，什么《粤港信息报》、《体坛周报》、《足球报》、《北京广播电视报》、《精品购物指南报》……其巨大的功用如下——

1，挣到一笔笔稿费；2，扩大了圈内知名度；3，为日后就业打下基础；4，练就了码字功力；尤其是第4点格外重要，否则，我不可能在短短的33天写完一本28万字的书。

就是这本，《绿茵场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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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当年究竟卖了多少本，对我来讲是一个“谜”；就像12月7日五四书店首发式现场到底去了多少人，也是一个“谜”——谜一样的多。

我想强调一点：书卖得再多、人去的再多，不是我火，是足球太火了，北京国安太火了，我不过是近火者赤。

当然我写这本书挣了多少钱不是谜，稿费是按一百/千字支付的，28万字就是2万8千块钱；首发式那天五四大街人头攒动之后，一个书商把我叫到一旁，悄悄塞给我2万块钱，条件是：“我加印多少你就别管了”。

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概念，有人给钱还不赶紧揣起来？

一本书我挣了4万8千块，那位书商挣了多少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年底，他就买了一辆小10万块钱的车。他是生意人，我猜他不会把所有挣的钱都用了买车吧。

1996年对于北京国安而言是不寻常的一年，赢了职业联赛以来第一座冠军奖杯——足协杯；对于北京球迷而言，那一年的冬天很欢乐；对于我而言却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我出了书，挣了一笔大钱；忧的是，我必须和电视说再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