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的风流故事
王毅起
之四:花落
骚樱花象一个女逃兵,走出她与贼二猫避宿的破旧小店狼狈地跑动在前往郊外小站的土路上。
一阵风似的疯跑,骚樱花终于来到了售票口,可是那个操着闽南话的售票员告诉她票已售完了,这时骚樱花急的脸颊腾地就红了,好似她老娘的高血压霎时间向她头部袭来,一对对大泪珠子从她困倦的面部掉了下来。
“阿菜——”一个老女人全看到了这一幕,就用她的地方话与她搭茬,这老女人本是小站倒“票”的侠客,她常年在这里守株待兔,可成想北方小城的这个有名的骚樱花走到这里便成了这身旁老女人的手中之兔,瓮中之鳖了。
“你有票”,骚樱花尽似衷求又似乞讨,老女子故意拉低调子“票倒只有一张,可是有人定了。”骚樱花背着小提包这时被她背后的长落腮胡须的男人一幌动,“这里有很多票子!”没有提防的骚樱花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她的包里那有分文呢?只有一身破旧的线衣和两个骚裤叉子别的什么都没有。骚樱花这时麻利地跑向墙角,面朝墙根,从她的蓝黑大格裤的里裆处的一个小布袋里抽出了仅有的一百元钱(这一百元钱是骚樱花趁贼二猫熟睡之时,从贼二猫行囊中翻出来的。)
“大姐,你就可怜妹子吧!”骚樱花一个作揖,倒把这倒票的老女人给感动了。
这老女人手快如风,刷地就象老鹰抓小鸡似地将骚樱花手中的一百元钱抓到手中。随后是慢慢地调戏这个“落配的凤凰不如鸡”的骚樱花,待到这老女人又一次和骚樱花一同二去墙角,老女人呲的一下拉下了骚樱花的裤子,真也巧,这一下连骚樱花身上一个星期没洗过一次带着浓浓贼二猫鱼腥臭色味的裤头也给拉了下来,经过一番搜索,果真没在骚樱花身上发现半分文,才饶了她。
“穷皮一个!”“骚货一个!”两句臭骂后,这老女人才将骚樱花急于赶乘“胡杨林”的车票抛给她。
骚樱花可怜巴巴地从地上捡起,就跑向了大漠一样的荒芜站台。
当骚樱花挤上西去的列车时,已是下午3点10分了,她困饿交加,一会就倒在了列车车门处的隔断睡着了。
骚樱花这时作起了一个长梦,这梦有花、有草、有山、有水,还有她的人生步履,她老妈的溺爱,她老爹的悲丧,她女儿不争气的模样,她弟弟的土匪霸道劲等等,还有她那个人称小混混弟弟,由于猖獗打伤了小城里的一个有钱人,那有钱人不声不响,后终于让一伙说是东北胡子给伐了,有如《上海滩》中的角色人物,暗中指使,将骚樱花的小弟的一支胳膊断了,就仍到了路边高梁地里后让郊外的野狗给刁走了……这时骚樱花的第一个梦突然让她惊叫起来。
在下一个梦中,骚樱花梦的最多的还是她几年前和她爱着的男人一起在那不足90平方米的小屋欣赏她和他还有她老妈老爹一起从小城西郊“花的世界园林”里买来的一盆清香温和的海棠;还有一个游动着灵便小躯体的日式整体鱼柜,那水里有绿草、有山石、有小桥,还有看似十分老实专致的钓鱼翁。
骚樱花还梦见她在她的一个干姐妹小眯家看到了她中学时代的女同学阿莲在大上海的一家世界级的大刊上发表的散文《故乡的风筝》,看过之后,她着实地责怪起她自己,也责怪着刚离婚便又找上了一个大黑猩猩式男人的小眯。
骚樱花真的被阿莲的那篇生动的优美散文感动了。
骚樱花真的太倦了,所以她的梦很短、很多、很乱,好似一个接一个,没头没脑,象大作家浩然先生在《金光大道》长篇小说里写过的人物“滚刀肉”。
她这时脑子里又象拉大幕一样,突地闪现出她六年前亲近的春哥。
那天骚樱花骑着一辆破旧的兰色大梁女式自行车,身穿一半大格式外套,肩挎一黄色小包,一日来到春哥在小城开办的红日服务公司。没等春哥开口,这骚樱花就用她少有的京巴狗一般的大眼睛扫描起春哥公司的上上下下。随后,就没完没了叨念起她是刚从省城来的,她白白地和一个叫做“猪脑”的男人睡了二宿,她还叨念说,“猪脑”怎么怎么不争气,怎么怎么背着她玩赌,输了多少钱,她怎么用大嘴巴打猪脑“丈夫”等等(其实骚樱花与她声称的猪脑睡了,也玩了并没有领取合法的结婚证)。
“……,这样的男人我能和他过吗?”
春哥惊诧,暗暗心想这女人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初次谋面,说出这一大堆干吗?
“你了解我们的工作吗?”春哥坐在椅子上斜视一眼在硬板沙发上正摸暖气片的骚樱花说。
“我干过,经理,你看我多有气质,我今年38岁了,人家都说我象28呢。”骚樱花说着就站立起来,朝着春哥身边凑,于是骚樱花又把她在省城与其所谓猪脑丈夫表哥的“中介公司”帮忙的前前后后,怎么怎么接待,怎么怎么讨客户欢心的事说了一大串。
春哥这时的电话响了,他要出去办事了,就对骚樱花说了一声“暂时试用一下!”这一句结束语,当时可真得把骚樱花美的跳了起来,骚樱花于是就意识到了我一定要把他搞到我的床上去。骚樱花于是装作大方又老练地在与春哥告别时没有象小女孩一般撒贱,她想用洋话说一声“拜拜”,但没说出口,而是用她的右手正了正左肩上的背包,就好似温文尔雅一般,挥起右手说“经理再见”。
春哥下了楼,心想这女人似乎不寻常,她怎么这么贱,她怎么这个样?连春哥自己都弄不清这女人是不是真有勾拉男人上床的魅力,春哥也在思索着,这女人讲的话是不是全是真的。
骚樱花这一天早晨来的特别早,与她一块上班的是一个比她年长的胡大姐,可公司里清洁卫生之类的活全让骚樱花包了,她表现出的是麻利、爽快,真好象那个比她年长的老大姐所说,我是永远插不上手似的。
门外柳树上的几只黄鹦鸣叫着,很好听,骚樱花此时正用摸布擦试着小窗上透亮的玻璃,她口中还哼起了邓丽君小姐的甜润的歌儿。
春哥来到公司,见里里外外已很清洁,对正搞卫生的骚樱花和那个年长的大姐打着招呼,这时骚樱花更加专注的擦试窗棂,可当春哥的目光投向她时,她那勾人的眼神尤其是那种发情似的女人特的眸子就轻轻地瞟视了过来。她瞟视了春哥的面部,也瞟视了春明哥笔挺的长裤。
春去秋来,骚樱花在春明哥的公司很快就成了主人。
……
这时,她的梦作的正甜,紧挨着她一同赶路,前去“胡扬林”的一个白净写生的小书生全看在了眼里,骚樱花此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她的大脑此时飘过一遍春景又是一遍暮色:
骚樱花那天初次在公司楼上吻抱春哥的场景,春哥不觉中让骚樱花解开了衣裤,然后……
还有骚樱花在那个阴雨天,要来小眯家的房门钥匙,骚樱花约春哥过去,骚樱花是永远在今生忘不了的肉体享受,她在床上叫着她的生娘,她怎么这么性大,那尖利的声音都传到了小楼下。
“笛——”列车一声长鸣,“咣当”一声就把骚樱花惊醒了。
骚樱花从车内望着车窗外是茫茫一片迷雾。那高大的山峦在前边闪现,象她小时候看电影似地总是想向不出奇美的山景,这回她看到的全是真山。
骚樱花睁一下眼,又眯上了,她想说:哦,好舒服……
这一年一年怎么过的这么快,花开花落,冬去春来,唉,这么走快的季节怎么就没有一个季节能停留一下?
骚樱花也没觉出自己是怎么把春明哥该是多轻巧多迅速就搞到怀里的,而是春明又是怎么在她身上肉体里丢魂落破的。于是春明的媳妇怎么二去法庭状告春明不学好,怎么让这小城远近闻名的浪女人勾走了魂,摘走了心,怎么会真的让春明妻离子散,家败人散就如同坛花一现,一朝开一朝就灭了。
骚樱花还梦见春明媳妇为她去法庭那阵,那个女法官是如何如何惊诧。
也有小城里的百姓,象小城里深居多年爱看笑话的外号叫屡克浪的,外号小家巴,外号叫小广播的都在小城小巷里议论起来。
“哈,骚樱花那天和春明在陆家巷的一个小绿铁门里露头着,准没干好事。”屎克浪对小广播说。
“嗯,那老骚头可有本事了,她这回卡布裆又舒袒了,听说老骚头这回是抓到的第四条大鱼……”
小广播悄声对在墙眼抓痒痒的小家巴说。可不真是,骚樱花就是在床上数一流,拿第一,小城里她最“时尚”,她哪还有脸在小城里走来走去。
小城最东头住着的阿其婆也对着西邻的阿八婆叙叨起此事。
其实,这种事都耐谁屁事。一觉醒来,骚樱花的女儿发现她妈身边多了一个男人,她没有惊觉,因为她晓得自己的娘就是这么一种爱和男人干那事的骚女人。
又是一年布谷叫。骚樱花开始整装待发了。她于是将春明哥充当了她的随从。
不几天,小城里又竖起了一大牌扁,小城的红日服务公司又在不声不响中多了一家。
骚樱花还从此壮大了队伍,其中小城人称人精的阿娟、阿新也都被她招过来了。
那服务公司真的红火起来,骚樱花背负的小黄挎包也慢慢地鼓胀起来,而真正鼓胀的那回,她也是一生难以忘记,那天小城华灯齐放的时辰,一个日本人找到她让她找一套临时用的房子,那日本人很可爱,骚樱花很晚很晚才回。
天有不测风云,小城的一切也着实叫骚樱花琢磨不透,没过半年她先是轰轰烈烈的公司就宣告破产了,只因阿娟、阿新都另起炉灶了,不在她公司谋职了。
这是入冬的第一场小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整天也没有停的样子,这天,骚樱花穿着一件棕色狐狸皮外套正与春明行走在小城的最活跃的地方,骚樱花听从着春明的指教,她要在小城改行去再谋一番大事业。
真是人移活,树移死,骚樱花在今生今世头一遭尝到一日赚800元的好买卖。这是春明骑着摩托车顶着大风前去给80里外的一家沙发城安装“数码机”得到的收入,当春明把多出来的800元钱如数交给骚樱花时,骚樱花为此没乐,她还有更大的野心。
骚樱花从小就骚,她明白,女人要活得开心就要学古代骚出惊世的女人武则天,那肉体美才叫世间最大的享受呢!
而骚樱花也明天一个男人要是没白活,起码得会找她这样的女人睡上一两夜,因为她说:男人都是在和她享受之后说她的那个怎么这劲大,还会动,夹得你多坚强的男人都会迷魂。骚樱花这些天总觉得夜间生活过得不爽,尽管她由手中没有100块钱发展到由春明给她买了二居小楼,骚樱花想明年她要学武则天再找一个猛男,她要让这个猛男把她的浪水全抖落出来,那怕打湿了半边床单。
骚樱花一天天再寻找,一天天再物色。
终于在小城由一个叫蛤蛎的陕西拉皮套的老女人名叫黑瘦狗的搭桥骚樱花结识了一个叫乌鸦嘴(另一个戳号叫贼二猫)的男人。
这不,骚樱花和乌鸦嘴只一年工夫,只落得个鸡不归舍。
“笛——”西去的列车在卡搭尔小站因车上小偷盗包不得不临时停下。
“咣当”一声,骚樱花突然惊醒,她以为是贼二猫追着了她。而真正的贼二猫真真切切没有发现骚樱花今天急去“胡杨林”的去向。
贼二猫这时在干什么?骚樱花也是半点不知,骚樱花是多么盼他早早死去。
贼二猫要是真的死了该是天下太平,骚樱花这时正朝着她身边的白净书生瞥视,靠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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