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领导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说你上我这里来一趟。我一听,好嘞!
这种呼唤,算是第一回吧。
我挺高兴的,不过,有些不祥的感觉。
果真,领导一见我就说,有个事情得跟你商量商量,下午咱们一起去库房看看,你得全程跟一下,我看完还要赶回来。
我说,行,呵呵,这又是我们办公室那位老哥把他的工作通过领导转交给我了,工作一定是艰苦而又没回报的。
去年最热的八月,他老人家到领导那里诉苦,什么年纪大了吧,什么头晕做不了事情了吧,于是他的工作自然就落到了年轻的我头上,连着去了东五环五六回,最热的时候,年近五十体弱多病的我站在大院子里被太阳晒啊,回来跟我说让我在本应该他签字的单子上签字,我说你去找领导吧,领导当初让我去的时候,可没说让我签字的事情。
今年,又来了。
库房管理员有两个,年纪大的没来,我跟年轻的管库员分配库房。他管一个库房,我管另一个。领导说,你认识那个库房吗?
我不确定地说,我去过一次,不过那是二十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领导说,那下午咱们要个车早点儿走。
下午,跟上级部门和领导一起坐车到了库房。
第一次去库房,现在回忆不起来是怎么去的了,那时没有出租车,连黄色面的也没有呢,好像是我当年的师傅带我去的,只记得库房边上是京密引水渠。库房就在一座六层楼的地下室,当时我的师傅跟我两个人找到库房管理员,用钥匙打开门,一种潮湿怪异的味道扑面而来,我师傅问:这什么味道啊?什么东西烂了?管库员是个老头儿,他说:啊,前些日子跑进一只猫,结果饿死在库房里了,等我发现,都烂在里面了,刚刚打扫完,味道还没透出去呢。后来,据说这库房还被灌水进去,把一些账单都淹了。
这次去的库房,好像位置跟以前的不一样了,这次去的库房比较大,而且里面像一个大迷宫,领导说:我第一次去的时候,都在里面迷路啦,可谓是屋子里面套着小屋子,不撞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走错了。
我想:那可得看好了,别走着走着自己走不出来。领导带我们这些人进去,随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打开灯,好家伙,跟在航空母舰里面似得,领导跟我叙述了需要做什么工作之类的话,然后又跟我说一些秘密(我就不在这里叙述了)。后来领导们就离开了,就剩下我跟保洁大姐留在库房里了。
库房好几层,最深的那层还有灯,用线绳拉的那种开关,真是太老旧了。往上的库房,灯都是声音感应的,要狠狠跺脚才能亮一会儿。
来之前领导跟我说,你不用动手,打扫的时候,你跟旁边站着看着就行。可是后来我们两人在打扫的时候聊天,才发现这位保洁大姐跟我是同龄人,干着挺累的活儿,却挣着微薄的工资,也算是个苦人吧,打扫的时候,遇到她够不着的地方,我都搭把手,帮她做了一些辅助工作。折腾一下午,这才做完了全部工作。
在来的路上,听领导们聊天儿说以后如何加强库房管理,感觉他们描述的有点儿类似美国电影里面的那种库房,坐在大门里,有一张桌子,一台电脑,一台打印机,一台扫描仪,喝着热咖啡,悠哉悠哉。然而美国那种库房是标准化的,而这里面的库房,黑暗潮湿,气味不好,跟奥斯维辛集中营的牢房一般,哪个正常的人喜欢坐在这种环境下办公?
看来现实跟美好的计划还是有差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