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图书馆,把到期的借阅证重新续时一年,翻了翻最新近的书,又借阅几本社会心理学方面的书和一本花里胡哨的时尚杂志合订本。
办理借阅时图书管理员好奇的看看我,我尴尬一笑――其实,我原本也就是个矛盾混和体,就像借的这些书的不同类型,深重的和浅浮的,我都看。
沿着树荫斑驳的芜湖路往前,走着走着就能看到掩映在法国梧桐树影子后面的省立图书馆。好像前两年已经翻新过,跟九十年代初我来HF看到的老旧古董的省图书馆真有天壤之别。唯一不变的是,读者到此,仍然还是自觉地屏声静气,如履薄冰。我猜,那大概是对于一个庞大的文化容体的崇拜,在堆积如山的书籍面前,没有人不感觉到自己的渺小和易逝。
人终会离去,文字却永久流传,这是个关于文明的迷信,但迷信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为了安抚我们的今世。
关于图书馆,在美国的马慧元写的特别好“声音的喧哗被降到最低的限度,人生百态也被压缩到坐姿、表情这些最安静的表露方式……,个性和生命衰减到简洁的阅读状态,连生存压力这样在普通人心里急吼吼的声音,也在这里哑了嗓子”
人生时有郁闷在所难免,但凡此时,女人们大多会选择购物、暴食来排遣。但是这些方法,对我都不太灵光,看书才是我最佳的缓冲手段。
酣梦方醒或者万念俱灰的时候,在书房或到图书馆,关掉手机,拿本书独自坐上几个小时,慢慢地,极端情绪无需任何搀扶,自会从激烈的台阶上走下来。等到放下手中的书,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又已经是个囫囵人,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生活又似乎恢复了原貌,我变得正常起来,手里拿着厚重的书,暴走在烈日之下,仿佛与夺目的生活久别重逢。
像一个周期性打摆子的人,需要一床棉絮捂一身汗,无需求医问药,病就基本痊愈了。这些年,这些书,这地方,几乎成了我的一床床棉被。
大概很多喜欢读书的人都曾经有个当图书管理员的理想。其实我也有过,就像我还曾经有个理想去考佛学院,天知道,其实到现在我也不信佛。
我想当图书管理员,起源于年少时的自闭。因自卑而自闭,而埋头书中――管他什么书呢,能遮住和世界对视的目光就行。
那时所谓世界其实小的可怜,不过是家、学校,父母邻居、老师同学……。在想象中,图书管理员藏身在阴影里,打发了寥寥几个读书者,就可以继续沉入他那牢不可破的沉默。没有人责怪他不合礼仪,没有人要求他合群开朗。杨绛曾有文章说“万人如海一身藏”,那不说是世事洞明,至少也要成熟到宠辱不惊的程度才能有的觉悟吧。
敏感的少年时期,多半象只受惊的老鼠,向无人且最好光线都欠佳处躲去,想象中的图书管就是那样的去处。
成年以后,经常听到朋友抱怨自家孩子怪诞叛逆,我想,那不是家长的错,也不是孩子的错。要怪就怪成长这件事本身。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完好无缺地度过了少年期和青春期,我佷羡慕他们。
至此,我有着太多丝丝纠缠的回忆。
呵呵,抱歉,当回忆开始的时候,是不是意味着过去已经不存在?于是语言就开始恢复生机。而每一遍重述,都将离原貌越来越远,一此次的偏离,滑向我所不了解的另一个事实。在那些意识的岔路道口,我曾奔波万里。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