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坤随笔:拥有生命就是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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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6点钟的时候,我看见了绳子,准确点说,我看到的是一截很短的绳子,它是麻的而不是棉纱的,看上去很粗糙却很是紧凑,它躺在地上,形状如同一条迷惘的蛇,面对来来往往的人和车,偶尔吹来的一阵风,它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我当然知道它不是蛇,它只是一截麻绳,一截从长绳中断下来的绳子,它肯定不是手工编的,尽管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手工编结的麻绳,尽管手工编织的绳子也会有光滑圆润的感觉,譬如稻草绳子,有一回我去乡下,在一个村庄里,我看到很多的当地农民,他们坐在自家门口或村头的大树下,屁股下垫着整齐的干稻草,一些杂乱的稻草,经过他们那双粗糙之手的撮弄,很短的绳头就慢慢延伸成一条长长的稻草绳子了,他们边搓边大声地说话,脸上洋溢着祥和的笑容,至于他们编这些稻草绳子来派什么用途,我一直不得而知,也没有仔细地深究过。既然是绳子,那一定是用来捆绑什么东西的吧,我常常这样想。
我这个人向来喜欢胡思乱想,一件很平常的事,到了我的脑袋里就变成另外一种结果了,以前为了写诗,我习惯于关注一朵花,一片树叶,一缕微风或者一滴雨水,我甚至相信,这些渺小的精灵,也会以一种我所难以理解的心情在关注着我,甚至感激我这么人性地想象着他们各自不同的命运。
毕竟,我们同属于这个世界。
可现在是在深圳,在深圳的一条大马路上,这么一条大约半米长的麻绳躺在地上,没有人注意它也没有人拣起它,很多车轮从它的身上碾过,绳子细长的身子在道路上剧烈地翻滚,几经弯曲,然后又有新的车轮碾过。我没有听到绳子的绝望尖叫!
我大约盯着那条绳子看了有十几分钟,直到看到街上的行人都无动于衷地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车流们依然在自己的道路上行驶,他们根本不去顾及也无暇顾及或者没有必要去顾及一条绳子的生死。
我看了看天,天依然是兰色的,有白色的云在缓缓地飘动,而街道两边的树是绿色的,它们在轻微的夏风中,舞动着树枝。
一切是多么自然,一切是多么生活。
我这才想起,绳子其实是没有生命的,它只是一种僵死了的植物躯体,一部分被当作柴火成了灰烬,一部分被第二次利用成了绳子。
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没有看见绳子而我却看见了?为什么我还感觉到绳子的疼痛和绝望?并且还停下了脚步,想了很多关于绳子和绳子以外的事?
如果这不是绳子,而是一个动物或者是一个人呢?
我似乎早已经忘记了几年前的那一次车祸,一个人的疼痛或者死亡。那好象也是下午,我忘记了那时候是不是五点钟,但我记得那天的阳光很灰暗,没有今天这样灿烂,灰暗的氛围里有太多的人聚在一起,在他们共同的目光下,有一个人躺着,太浓的血已经使人看不清他的脸。大概有一瞬间,人们的思维是停顿的,他们不知道这个躺在地上的人要不要抢救,他是活着还是死了?
我走过这个下午的时候,正好站在一辆公交车上,不知道是司机想凑热闹看一下事故呢还是围聚的人使道路发生堵塞,车开的很慢,这使我看到了那个躺着的人,就象今天我所看到的这一截绳子,我几乎没做什么更深的思考,就随着人流离开了绳子,就象那个事故的现场一样,当然会由警察和医务人员去处理掉的。
一个人和一截绳子,这根本不是同一个概念,但他们都躺在马路上,遭受着汽车轮胎的碾压,只是人有血,而绳子没有。对于那个时候来说,他们又成了同一种物质——尸体。
人的尸体有人会来关注和处理,绳子呢?绳子能叫尸体吗?
经历了人生太多的变故,事业和爱情的大起大落,我已经对人的生死有了一些自己的理解,我总觉得一个人的生死是天注定的,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突然离开这个世界。
一个人的诞生或者辞世,这只是自然规律而已,你不死总得有人要死,就象产房里每天都有婴儿在诞生。
那么绳子呢,一截很短的绳子呢!
有时候我真的很想平静下来,什么也不去想,象一个散步的老人,或者象一个医院里养伤的病人,在花园里走走或者窗前坐坐,看看远处的的风景,读读手里的书,听听别人的说话,需要时,呼吸一下自然的空气,累了就在床上躺一会,有没有梦都无所谓,睡着睡不着也没关系,也许,一个下午就可以这样过去了。
除了这样的胡思乱想,我还有很多的工作要做,我要为企业客户做营销策划,要培训员工掌握营销技巧,还要向潜在的企业客户排忧解惑,偶尔还要为喜欢我和关注我的网友提供各种咨询。
除了工作,我还有爱情,我的爱人,一个美丽的东北女孩,她每天都像小鸟一样依恋着我,要我为她做各种好吃的食物,买她喜欢的时尚衣物。有时候,我就这样傻傻地看着她笑,她暮然回首,又发现我在对着她笑,然后她也笑了,而我,又从她的笑容里获得了无穷的快感……
我也很久没有写诗了,虽然我一直在不断地写着各种商业文章,在照顾好爱情和工作后的缝隙里,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读读书柜中的哲学书和思维书,畅想一下人这个东西的构造和最终走向,然后写一点札记或者回一下网友们的邮件。
我发现我其实很久没有这么胡思乱想了,譬如象今天下午六点钟的光景,我内心无比纯净地挽着爱人的手臂,缓缓走过深南大道,在越过上步路口的时候就看见了这截绳子,我象所有陌生的行人一样,若无其事地走穿过马路,坐车回家了。
这真令我惊讶,什么时候我学会了如此冷静?为什么我想到了什么,却最终没有走上前去,把那条绳子拣起来,我可以把它扔在道路旁边或者垃圾箱里,最起码比躺在这条路上被车轮碾要强的多。
事实上我也完全可以忘记那截绳子的,因为它的生与死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也不会给我带来任何影响。
毕竟那只是是一截绳子,一截麻绳,一截躺在马路中央被飞速的车轮碾过的麻绳。
我也尽量可以不去想那截绳子的,因为过不了多久,也许它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就象马航失联航班上,那250多条鲜活的生命……
沈坤,写于于2014年3月2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