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已辞世三年,每逢想起母亲心里总感空荡。
家乡已没了亲人。两层的小楼,方正的菜园已易其主。昔日门庭若市的场景已不复存在。唯父母的孤坟遗留在村头的山坡上。遥遥千里,相思难寄。于是想到回母亲的家乡去看看,追寻一下关于母亲的一些残缺的印记。
母亲一九一五年农历二月初四生于北镇县(北宁市)盘蛇驿(吴家乡盘蛇村),驱车两个小时便来到那个村子。舅舅姨母等上一辈的人也都早于母亲谢世,表兄表姐也都是本地的农民,一阵周折后才找到了一位表兄家。
五间的平房和高高的院墙表现出表兄家的不窘。表兄年近六十,红黑的脸上粗粗的皱纹镌刻出了岁月的沧桑。在这位表兄表嫂的宣传下,村里其他的姨舅家的表兄表姐接踵而至。虽不曾谋面,但血浓于水的亲情也使彼此不感陌生。相互寒暄,相互介绍,相互回忆起上一辈的家事,令大家顷刻间变得亲近起来。
在两位表兄的引领下,我们来到了村东头的坝下。那里是外祖父、曾外祖父的坟茔。烧纸鞠躬,肃立坟头,真诚地寄托着对不曾谋面的长辈们的哀思。徐徐春风,渗透着田野中特有的清香撩起了头梢和衣襟,令我思绪起伏。我想,这就是我的祖先啊,他们是经过了怎样的艰辛与磨难才使我们的血脉得以相传,才能使我这一生命链条上的微薄的一环得以延续,也才能使我此刻站在这块土地上继续感悟着生命的价值。我仿佛看到了我年轻时的母亲,端庄漂亮,温柔善良,在她父辈们的翼护下曾在这块乐土上自由地生活,尽情地享受这无限的春光。我感慨着,那时还不曾有我的基因的孕育,还不晓得世界还能诞生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生命,是一种怎样的巧合与偶然才在不经意间制造了我。生命啊,那是多么的神奇。面对这块土地,面对赋予我生命的先辈怎能不动容,又怎能不感叹!
回到村里,找到了一位年长的表兄。八十五岁的表兄虽身体不佳,但思维明晰。他对母亲的一切记忆犹新。
据表兄说,当年外祖父是村长,母亲家族在当地颇具影响,所以,母亲在家做了二十五年的姑娘,这在当时是很不容易的。之后,母亲嫁到了台安县四棵树的我的父亲。当时我的祖父是台安县的小学校长,颇具声望。母亲与父亲的结缘,可谓门当户对。表兄回忆起年轻时的母亲,总是说母亲的善良、勤勉与漂亮,是盘蛇驿有名的大家闺秀。他如数家珍,娓娓而谈。听他讲,母亲就象一本书,里面包含着那么多引人入胜的故事;里面描述着那么多引以自豪和催人泪下的情节。表兄哭了,老泪婆娑,或是对母亲的一种怀念,回忆起几十年前的岁月不免伤感;或许是对我们来祭祖寻根的一种感慨,母亲一支的后辈们终究没有忘记孕育过他们生命的这块土地。
在表兄的指引下,我们来到了母亲出生的的房宅。说是房宅,近一个世纪的沧海桑田,早已物更人非。原来的房屋没有丝毫的痕迹,甚至找不到一点残垣断壁,更没有一点关于母亲的足迹。只是据说是母亲生活过的地方。我们只能在别人家的房屋前拍下照,留个影。以示追寻过母亲的故乡。
一天的时间,回到母亲的家乡,只是想收寻关于母亲的印记,填补心中对母亲思念的那种空洞,似乎有些收获,感到一丝的塌实;然而,那种思念的的情感是什么也代替不来的,母亲在我心中是那样的伟大,那样刚强,她的一生不是靠支离破碎的点滴印记能概括和描述出来的,但我又只能靠这一点一滴的积累,才能把母亲的形象完整地塑造出来,让她永远占据我的内心。
——谨以此文献给母亲节-----献给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