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2010年（四）：嫌疑犯离奇死法的十种扩展

 

    一、喝水死

    2月18日，河南鲁山县一名叫王亚辉的男青年被公安机关带走。3天后其亲属被告知，身上有多处伤痕的王亚辉在看守所内死亡。当地警方解释，犯罪嫌疑人是在提审时喝开水突然发病死亡的。

                                                               （2月26日《京华时报》）

    据河南省公安厅通报，经河南省和平顶山市公安机关纪检、督察部门初步调查，决定对涉嫌刑讯逼供的4名民警移交检察机关依法查处；对负有领导责任的鲁山县公安局长责令引咎辞职，对分管副局长予以免职。

                                                               （2月28日《新京报》）

    事实再次证明，网民质疑的没错，人的生命并没有那么脆弱，无论躲猫猫还是喝一杯开水，都不足以置人于死地。

    于2月21日晚在河南鲁山县看守所看守所死亡的犯罪嫌疑人王亚辉的死因已查明，4名办案民警涉嫌在对王亚辉的询问过程中，刑讯逼供将其致死。28日上午，河南省和平顶山市公安机关已将涉嫌刑讯逼供的4名民警移交检查机关依法处理。

                                                                (3月1日《新华每日电讯》)

 

    二、摔跤死

    2月16日，江西省九江市修水县看守所在押的犯罪嫌疑人陈绪金突然死亡。警方先是称其系上厕所时摔倒猝死，后医院诊断死于心肌梗塞，尸检报告又鉴定其死于多种慢性病导致的“心、肺等多器官系统功能衰竭”。家属怀疑他是被打死的。因为根据警方调查，出事当晚陈绪金曾被同监号的羁押人殴打。

    为其作诊断的医生表示，自己是在“被要求”“没办法”的情形下，不得已“随手”写下的“心肌梗塞”死因诊断。

    ……。

    县公安局负责人同时宣布了对本案相关人员的处理：对修水县看守所所长樊练武予以免职；分管民警停职接受调查；当天值班民警接受调查；公安局分管领导向局党委作书面检查。

                                                               （3月17日《京华时报》）

 

    三、上厕所死

    3月2日9时30分许，关押在呼和浩特市托县看守所的重刑犯任怀光被紧急送往托县医院救治，最终经抢救无效死亡，事后家属发现，任怀光尸体上有多处伤痕，对此托县警方解释为夜里上厕所跌倒所致。4月19日下午，托县公安局局长皇悦智告诉记者，由于死者任怀光的家属拒绝接受尸检，所以最终未能查清其死因。考虑到任怀光的父母年迈，他还有一个孩子，家庭困难，托县公安局向托县政府汇报后，政府给了其家属15万元救济金。任怀光的弟弟任林光说：“经跟家人商量后，我二哥任怀光的尸体于3月22日火化了。”

                                                              （4月21日《北方新报（呼和浩特）》）

 

    四、证据不足死

    据《华西都市报》报道四川绵阳盐亭县五龙乡民政办原主任蒲泽民，因与该乡原党委书记、乡长等3人涉嫌挪用特定款物罪被刑拘，后经两次审理均因证据不足未能宣判，被羁押在盐亭县看守所。3月27日，当家属接到县看守所通知获准取保候审时，发现蒲泽民已死亡。

    蒲泽民的弟弟蒲泽军介绍，3月27日9时30分左右，家属突然接到盐亭县看守所所长姚德书通知，说蒲泽民因生病正在盐亭县人民医院医治，同意取保候审，手续已办好。但当家属11时左右赶到医院时，蒲泽民已死亡。

    死者妹妹蒲泽琼说，前几天律师才见过蒲泽民，说他的精神状态很好。蒲泽民曾因骑摩托车摔伤手，造成骨折。加上本人有病，家属多次向有关部门提出体检，但没引起有关部门重视。在被羁押期间，家属和律师曾5次提出申请取保候审，想把蒲泽民送到医院检查，同样未获批准。

    ……。

                                                             （3月29日《京华时报》）

 

    五、洗脸死

    4月9日，湖北公安县政府新闻发言人就该县行政拘留所发生一起在押人员死亡事件进行通报。

　　通报说，4月7日，公安县行政拘留所发生一起在押人员死亡事件。死者薛宏福，男，现年55岁，系公安县麻豪口镇黄岭村人。3月27日，薛宏福因盗窃某超市自行车被公安县公安局依法给予治安拘留十五日，并处1000元罚款的治安处罚，并于当日关押在公安县行政拘留所13号拘室。

　　薛曾于1993年2月因盗窃罪被公安县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六个月；2009年4月因盗窃被县公安局处以治安拘留十日。鉴于薛屡教不改的罪错行为，县公安局根据《劳动教养条例》的规定，决定将其报送劳动教养，并于4月1日向薛送达了劳动教养聆询告知书。

　　通报称，4月7日6时40分左右，薛宏福同拘室在押人员褚某发现薛在拘室洗衣池中死亡。据该县公安刑侦部门、检察机关调查，薛宏福死因排除他杀，系溺水窒息死亡。死者家属全程参与了尸表检验，认同调查结果。

　　薛宏福尸体已于4月8日下午6时由家属将其火化。

                                                             （4月9日《中国新闻网》）

    公安县警方有关人士称，薛某系溺亡在洗脸台水池里，经联合调查组介入后，昨天下午5时许，死者家属“主动”将死者尸体拉去火化了，事情已得以“圆满解决”。

    据有关人士说，警方为此给死者家属支付了30万元钱，但当晚警方相关人员说对此并不知情。

                                                             （4月9日《荆楚网》）

 

    六、骷髅死

    河北唐山荷花坑劳教所一名叫董雄波的学员，因患病长期得不到有效治疗，而且被要求从事体力劳动，导致健康极度受损，于 4月9日在保外就医时死亡，年仅37岁。身高1.80米的董雄波死时体重仅35公斤。全身皮包骨头，就像一具骷髅一样。

                                                             （4月14日《潇湘晨报》）

    唐山市联合调查组作出回应，称“经查证，劳教人员董雄波系‘双肺肺结核继发肺感染并呼吸衰竭’在所外就医期间病故，劳教期间未发现劳教所拖延就医或违反规定让其参加重体力劳动等问题，医院就医期间一直由其家属负责陪护。”该回应还称，董雄波在京入所体检时身高1.79米，体重54公斤，到唐山体检时为52公斤，身体消瘦虚弱。今年2月15日，其教导员将董雄波带至卫生所检查，医生建议外诊后，又三次派民警带其至市人民医院就医，被确诊为肺结核。3月19日获准所外就医后，20日起董雄波一直由其家属负责陪护。唐山市检察院副检察长郑应祥称，经尸表检验无损伤，结合病历系结核病死亡，属疾病正常死亡。

                                                             （4月14日《京华时报》）

 

    七、扯野菜死

    一名35岁的服刑人员在监狱炼铁厂卸完矿石后，跑到旁边的山坡上扯野菜，结果不慎从一个七米有余的高坎上摔下去，造成头部和颈椎受重伤，经过50多天的抢救治疗后，仍然未挽回该服刑人员的生命。这是今年4月13日，发生在曲靖富源县中安监狱里面的事情。监狱方面称，该服刑人员属于超越警戒线，私自扯野菜，不慎掉下来摔伤的。

    ……。

    4月13日晚12时左右，余先生突然接到监狱打来的电话，说儿子在工地摔伤了，情况特别的紧急，要家属赶紧过去。放下电话后，余先生就和几个亲属从四川绵阳出发，于14日中午12时左右，赶到了曲靖市第一人民医院。

    ……。

    看到儿子的伤情特别严重，余先生和亲属在15日下午2时左右，用救护车将儿子转到了昆明43医院。从那时起，儿子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状态，到6月2日早上7时左右，儿子去世。

    ……。

   “我们想知道真正的死亡原因，以及为何要去扯野菜？”小余的叔叔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家属多次找到监狱要求处理此事，监狱先是答应赔偿1.5万元，最后又增加到2万元，看到家属们的态度强硬，监狱最后又答应增加到9万元，前提就是必须在一份书面协议上签字，承认小余属于“超越警戒线，私自扯野菜摔伤的，与监狱无关。”看到这份协议时，他们都拒绝了。

   “此事就是监狱监管不善，不到位造成的。”小余的叔叔还称，服刑人员在工作期间，都是有干警看着的，还有一些服刑人员自己组成的监督岗，服刑人员的任何动作都在他们的监控范围内，怎么可能出现“超越警戒线，私自扯野菜”的行为呢？“服刑人员为何要去扯野菜呢？是吃不饱饭，还是去帮助干警扯野菜？还是在卸矿石时被石头砸伤的？”对这些疑点，狱方没有作出任何解释，更没有带家属到事发现场看过。

    ……。

    小余受伤后，富源县中安监狱先后支付了20多万元的医药费，其家属也承担了8000多元的费用。

   “该服刑人员属于超越警戒线，私自扯野菜，不慎掉下来摔伤的。”富源县中安监狱的一副监区长解释说，炼铁厂在监狱里面，属于监狱所有，但承包给一个私人老板经营。

    ……。

                                                             （6月13日《云南网》）

 

    八、感冒死

    日前，哈尔滨市双城区看守所内一在押男子非正常死亡。家属称，警方说亡者死于感冒，但尸检时他们发现，死者身上有多处外伤。昨日，哈尔滨市公安局平房分局政治处一工作人员表示，现已成立专案组对此事展开调查。

　　死者叫王立家，现年57岁。2010年5月27日，王因涉嫌骗取国家征地补偿款，被哈尔滨市平房区警方刑事拘留。

　　“一开始关在平房区看守所，我们去看过两次，后来就再没音信了。”王立家的儿子王国鹏称，自6月8日上午警方告诉他们其父亲已被转至另一看守所后，家人就与父亲失去了联系。无论他们怎么询问，警方都不告诉人关在哪里。

　　11天后，王国鹏见到了父亲王立家，不过此时王立家已经死亡。对此，看守所给出的说法是，“发烧感冒烧死的。”

　　“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十几亩的地一个人打理得井井有条。”王立家的女儿介绍，警方陈述了父亲的死因后，他们随即表示了质疑。

　　6月18日，黑龙江省公安厅法医和哈尔滨市检察院法医联合对王立家进行了尸检。

　　“前胸部有两处拳头大小的淤斑；头顶左部头皮下淤血，左肘部淤血；双侧腋窝下淤血有勒痕。”王国鹏称，尸检时父亲身体上有很多明显外伤。

    昨日，哈尔滨市公安局平房分局政治处一工作人员表示，现已成立专案组对此事展开联合调查。

                                                             （6月23日《新京报》）

 

    九、盖被死

    据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消息：11月25日，广东茂名男子戚业强在茂名市第一看守所内突然死亡。家属说，警方在通报死因的时候说是被棉被闷死的。家属认为这个说法站不住脚，并在网上发帖质疑。

    戚业强的家属是在25日凌晨接到死讯的，当他们赶到茂名市医院的时候，戚业强已经死亡。

    戚业强，22岁。2010年4月28日，因涉嫌盗窃被警方刑拘，羁押在茂名第一看守所。

    警方通报说，戚业强等14人涉嫌合伙盗窃所在公司的86吨柴油。

    对于戚业强的死亡，茂名市公安局没有正面回应，只是2日在官方网站上发布了一条消息，简单地通报了死亡经过。警方发布的消息说，戚业强在11月25日1时20分突然发病，送到医院后经抢救无效死亡，医院诊断为猝死。

    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戚家人感到震惊。在查看了尸体后，家属们发现戚业强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肺部有淤血。

    家属们要求警方说明死亡原因时，警方一位负责人给出了“可能因为心肌梗塞”的回答，另一名民警还补充了一个令人意外的解释：“可能是盖被子闷死的。”

   “盖被子闷死的”，在家属看来这种说法很离奇，也很难以接受，他们说戚业强的身体非常健壮，家属们要求警方公布事发当天的录像，但遭到了拒绝。戚业强姐姐戚月明说：“要看录像头，他不给看，他说录像头坏了，他这样子讲，监狱里面的摄像头不可能是一下子就坏的。”

    记者电话采访了茂名市第一看守所，办公室工作人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茂名市政法委牵头的调查组正在调查，目前没有结论。

    而茂名市公安局监管科的杨雪峰科长否认警方说过“盖被死”。杨雪峰告诉记者：“我们正在调查之中，应该没有这个说法，尸检很快就出来了，很多东西就明白了，都不用乱猜。”

    目前，中山医科大学法医鉴定中心专家已经对戚业强的遗体进行了解剖，报告将会在30天后出来。

                                                             （12月4日《新民晚报》）

 

    十、螺丝钉死

    12月8日，河南省周口市商水县大武乡二中校长刘红伟在接受县检察院调查期间死亡。当地初步认定是自杀，并称刘红伟是在监护人员睡觉期间，在卫生间一颗螺丝钉上自尽身亡。家属提供的照片则显示死者手腕、颈部、背部有多处伤痕。

    这个蹊跷的“螺丝钉死”，很自然地让公众想起了以往的“恶梦死”、“躲猫猫死”、“喝开水死”、“洗脸死”等让人匪夷所思的死法。有的人说：螺丝钉要实名制了。有的人说，螺丝钉堪称本年度最诡异的杀人暗器。当地政府的结论无人相信，舆论本能地怀疑这又是一起“被自杀”，又是一次“躲猫猫”。

    不要怪公众已经形成了刺激—反应般的“躲猫猫”思维，公众其实也想相信当地政府，也想尊重官方调查，不想动不动就唤起那个早有了审丑疲劳的字眼和记忆。可是，官方调查有时就是那么不争气，事实就是那么超出想像力，面对诡异的“螺丝钉死”，面对漏洞百出的官方定论，人们又很难不想起“躲猫猫”。

    被调查者在卫生间一颗螺丝钉上自尽身亡——正如“喝开水死”、“洗脸死”一样，这是高难度的动作。警方没有还原这一死法的细节，就用这种高难度、常人难以想像的死法解释了一个公民的非正常死亡。何况，这种说法有着漏洞，如果是“螺丝钉死”，死者身上的伤痕是怎么来的。诸多疑点都没查清，为什么如此仓促地下“自杀”的结论？是单纯追求办案效率，还是想掩饰什么？

    当然，办案在程序上也很不正当。刘红伟被县检察院王晓好等人以协助查账为由带走，在没办任何手续的情况下扣押在宾馆。这明显违反了办案程序。这种情况下，即使刘红伟是自杀，相关部门也同样难逃失职之责。

                                                             （12月16日《新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