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罗海
中国的象棋和中国的围棋,发明者和发明的时代都已不可考。在春秋战国时代的《楚辞》中有:“蔽象棋,有六博兮。”这样说来,应该是春秋战国时期以前,就有了中国象棋。至于中国围棋,传说就更早了,晋朝人张华在他写的《博物志》中说:“尧造围棋以教子丹朱。”便意味着在我们中华民族有文字以先,就有了围棋。据史学家考证,不管是中国象棋还是中国围棋,从它们的发明、经历数千年,流传至今,并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象棋,战国时期只有六粒子,发展至今,变成对弈双方各有十六子,共三十二粒;围棋原先只有纵横十道,发展到现在是纵横十九道。但是两种棋不管如何发展变化,它们都遵循着各自既有的路径,泾渭分明,水火不容,惯性地走到今天,并没有在其中或风云突变,或另辟奚径,或互相吸纳,至多是各自作了源自自身的充实与丰富。唐代以前象棋只有:将、车、马、卒,如今是将(帅)、士、相、马、车、炮、卒。围棋由纵横十道一百格发展成为今天的纵横十九道三百六十一格。
中国象棋讲的是王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各据本份,各按其位,不可愈越;讲的是专制,一人在上,号令天下,九宫之中,将(帅)不管如何懦弱无能,部下都只有誓死奔走、捍卫的名份和命运,不允许出格。奇怪的是,虽说中国象棋尊奉君王将帅,在其中却把将帅设计得十分无能,完全寄生于九宫之中,像《红楼梦》里的林妹妹一般,不可多行一步路。真是不可思议!这种设计的思想和理念,应该说暗含有一点君主立宪的味道。但,远不是民主。
中国围棋讲的就是民主思想或者民主理想了,每一粒棋子没有轻重之分,没有先后之位,不分贵贱,不论谁大谁小,更不讲温良恭谦让。
在中国象棋中,将(帅)的命运决定了全盘棋的胜负。在中国围棋中没有谁能举足轻重,任何一粒子在棋局中都可任意替换,谁也没有天定的名份。古人诗云:将帅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拿破仑也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其实都是在强调等级制度,而在围棋中,把这个人类历史几千年严重看待的问题,直截地彻底地就给抹杀掉消灭掉了。棋秤之中,每一粒子儿不管你想当什么都好,最后都一样,全部地完全彻底地平民化,民主化,没有谁有着更多的权利资源和生存资源,没有谁会更春风得意,没有谁可能天下老子第一。
从中国围棋的发明,我常常想,我们的祖先原先是有着多么美好的民主理想、民主理念和民主构建啊。
但是,自从围棋发明以来,在古代人的生活中,特别是在帝王官宦人家里,虽然都把围棋当作必修的课程,古语里常说的“棋琴书画”,这个“棋”,指的就是围棋,而不是象棋。可是却都仅是把它拿来当作一种修身养性的器具,把它拿来当作开发智慧、纯洁性情的实用工具。而从不把围棋拿来当着先人对我们后人的一种思想的附会和暗示,从来不把围棋拿来当着先人对人类世界的一种展望与追求来研究和对待,来寻找和寻求启发。这是多么遗憾啊!甚至唐朝学人皮日休在《原弈》一书中认为围棋“有害诈争伪之道”,竟把围棋看作只是寻欢作乐,玩弄权术的工具了。
如果我们的先人在几百年前,哪怕是一百年前,就领悟了我们中国围棋,早在一两千前就通过围棋这种形式,已悄然地向我们这些后来者,揭示了民主的意味和民主的真髓,那么也许可能我们不需要迟至几十年前,直等到西方民主思想的东渐,才开始民主意识的觉醒和追求了。《易经》《红楼》如今我们很多人都在把它们当作一门学问来研究,可是对于中国围棋,我们很少有人把它从哲学的思想的学术的高度,来把它当一门学问研究,我们至多是沉醉和迷恋于对围棋技艺的追求。虽然这也会成为一种境界,但这是祖先发明围棋的时候,要向他的后人也就是我们揭示的真正的境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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