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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恋人的图意概况

下图放出的是六张15世纪到16世纪的塔罗牌。

从这些早期的塔罗恋人牌图来看，其描绘的风格和寓意基本类似，都是表达一对恋人及他们头上的丘比特。只有一张牌上，画出了三对恋人及丘比特。

看到恋人，自然想到爱情，一些人可能又会很自然地联系到爱神维纳斯。但是，当时对于维纳斯的常规性描绘——比如下图的曼提那塔罗奇中的维纳斯——看起来与塔罗恋人图像毫无共同之处。

反而由胜利传统中“维纳斯之胜利”描绘的诸多对恋人的场景更类似些。

当时塔罗牌的恋人图像与当时世俗艺术中所描绘的贵族和宫廷夫妇的图像很类似。比如下图。  

二．恋人的图意来源与对比

1. 宗教传统

早期塔罗牌中的恋人形象基本上都是基于世俗艺术，恋人在当时也是一种世俗的符号与象征。但是由于恋爱结婚也是标准生活中的一个组成部分，所以恋人的图像有时偶尔也会出现于一些修道院，如下图：

比较常见的则是一些描绘结婚仪式的图像，除了结婚男女之外，常常还会有证婚人或牧师，如下图分别来自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乔瓦尼的“Wedding of the Virgin”，以及著名画家拉斐尔的The Marriage of the Virgin。

2. 胜利传统

在彼特拉克的胜利诗中，恋人是一个主要的角色。该诗篇的第一部分就是“爱之胜利”（The Triumph of Love）。按该诗段所作的艺术插图可见下：

在该图的上方画着丘比特。而彼特拉克的相关诗句如下（翻译）：我看到了四匹马拉着的战车，它们比白雪更白，在战车顶部，有一名手持弓箭的年轻人。他没有恐惧，全身赤裸，不仅不穿盔甲、也没有盾牌，只有肩膀后的两只翅膀。他身旁围绕着许多凡人。

虽然“爱”在彼特拉克的胜利诗中占据主要角色，但是由“爱之胜利”引生出的艺术插图却着重体现的是恋人上方的丘比特。在一般情况下，丘比特的位置都处于战车的最高基座上。

另外一幅描绘爱之胜利的艺术图可见下，源自1563年的威尼斯：

再来一副1508年由意大利的里雅斯特艺术家格雷格里所作的爱之胜利艺术画。

15世纪有一副由胜利传统所衍生的艺术图与早期塔罗牌非常相似，它是一副木版画，画的是一对恋人，顶上为蒙着双眼的丘比特，图如下：

3. 死亡之舞传统

由于死亡是属于个人的体验，死亡只有自己能够体验，任何人都无法体会到他人死亡的感觉。同时，死亡之舞传统专注于描绘不同阶级的个人面对死亡时的情形。所以，在死亡传统及其延伸的艺术中都没有恋人形象，也没有丘比特。

4. 启示录传统

基本上在启示录传统中也找不到与早期塔罗恋人牌图非常相似的图像。但丁的大作《神曲》所配的两幅插图，倒画出了一对恋人。但与塔罗恋人的相似度实在过低。 

三．恋人的图像分析

早期塔罗牌的恋人图体现的是人类的爱情，如果和当时的世俗艺术画比对后，得到的解释相当简单：即爱情是人类常规生活经验中的一个构成部分。

另外，在比对了当时对于塔罗恋人图像可能的来源之后，我们可知，相对死亡之舞传统与启示录传统而言，胜利传统所带出的一些艺术作品与塔罗恋人牌图更为贴近。由于彼特拉克的胜利诗在当时影响力非常大，而针对该诗所衍生的艺术作品又往往将丘比特作为象征爱的符号。但是如果要评出塔罗恋人牌图最为直接的来源或影响，那么宗教艺术和世俗艺术显然更为合适。

四．恋人的图意解释

一看到塔罗恋人牌的图案，观者联想到自己的爱情经历也是很自然的事。根据彼特拉克的说法，爱情所征服的对象涉及所有阶层的人类。这就如死亡，是所有所有人类都无法回避的。但死亡着重于个人的体验，而爱情则有共享的特质。

另外，由于爱情存在于男女双方（这点以目前的形势值得斟酌），所以塔罗牌设计者在设计恋人牌时可能也希望这张牌能够表达出由前几张牌所描绘的世俗/精神、男/女等二元特质的概念（女教皇/皇后/皇帝/教皇）。

到了十六世纪到十七世纪这段时间，法国马赛系塔罗牌改变了意大利传统的恋人图像，不但将这张牌的名称改成了“恋人”，还在原本一男一女一丘比特的基础上又加入了一个人物。

在马赛系的恋人牌图中，有一名男子，在该男子两旁还有两名女子，一名女子头上带着花朵，代表了欲望，另一名女女头上戴着桂冠，代表了美德。这两个女人看似在争抢这中间的男子。反过来说，是这名男子需要在两名女子中作出自己的选择，这样一来这张牌的主题就变成了“选择”，而且属于那种有意识的选择。由于头戴桂冠的女子是“美德”的象征，而头戴花环的女子是“欲望”的象征。 

这种在欲望与美德之间作出选择的象征寓意是有它古老的哲学根源的。在中世纪的新柏拉图主义思想里，“爱”被看作为一种力量，能够将人们带往精神上的更高境界。但爱这种力量需要由“选择（有意识的选择）”来指引（或者简单来说则是“选择决定命运”），而“选择决定命运”这个思想又有古希腊毕达格拉斯主义的思想根源。 

因为在毕达格拉斯的教学中提到：“人们注定要在无尽的轮回中承受痛苦与死亡，直到哪一天我们能够通过实践美德来净化自己的灵魂，这样我们才能意识到自己真实的本性。”毕达格拉斯认为正是欲望的本性才使我们束缚于无止尽的轮回。而如果一个人要挣脱这种轮回的命运，那么他就必须在有意识的状态下去作出选择，而且只有当他选择一条相比之下更艰难、更坎坷的道路，他才能挣脱那个轮回。那么为了用图像来呈现这个“选择”，毕达格拉斯用了希腊字母的upsilon（γ，类似英文字母的Y）来作为命运分叉道路的符号。毕达格拉斯的这一说法在古时广受关注，我们可以在中世纪的基督教写作中发现，在文艺复兴时期也广为流行，甚至连莎士比亚大作哈姆雷特里也能看到其影子。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家Geoffroy Tory在1529年根据这一思想作了一幅图，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