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卫俊秀书古诗十九首》题记
卫俊秀
这本册子,写于一九八八年的夏季,一时乘兴之作,并不抱什么想法。《古诗十九首》,是我心爱的读物,爱它那种饱有民间气息的绝唱。诗坛新骄,独秀文苑。至今为人传诵不绝,其衣被词人,非一代也。
时当东汉末期,社会大动乱之际,不拘文人学士、游子倡妇,无不岌岌可危。出路在哪里呢?成为文学上一大课题。从他们悲怆、哀惋、感叹、
孤愤的声音之中,透露出消沉、空虚.
绝望之情。出言自然质朴、含蓄蕴藉,而直情劲性,毫不掩饰,以饱满的热情,一口吐出如话家常的肺腑之言。真情实话,“真可以泣鬼神,感天地”(胡应麟),足垂千古。清傅山先生曾用大草放笔挥洒一过,断非无意而作。
我国书法的艺术性——象形文字,鲁迅称之为画画。它在世界文字中,独放异彩。所谓“中国书法”,已成为举世所周知的专用名词,独一无二。形象即具体的物象,字肖其物,即外师造化者也。落入人的心镜上,便成为意象;更进一步升华为抽象的意境、境界、气象,这便是人们所说的字外功夫,书画家所捕捉的无状之状的化境(庄子称之为“物化”)。人物一体,辄向往之。庄周之梦为蝴蝶欤?蝴蝶之梦为庄周欤?难分难辨。书、画中所说的“神品”、“逸品”,便是饱和着这种惚兮恍兮的名作。味之不尽而又非慧眼人莫能入其里。正由于它的感人于无形,人不之觉,又捞不到现成,便失掉人的重视,或视之为无用。诚然,要比起大企业家、富商年收入亿万美元,差距之大,何止天上地下?
人们口头常说的“字如其人”,并不是句空话。人群中有“大人”、“英雄豪杰”、“志士”、“烈士”、“高人雅士”,等等。书法中,亦有之。鲁公大字,郑道昭摩崖石刻,含宏光大,威仪令人肃然起敬。黄山谷字力肆态足,长横大撇,一片烈丈夫气,英雄也。傅山书,劲瘦挺拗,铮铮硬骨,“盘根砺吾剑,金铁满山鸣”,报仇雪恨之志固在。文天祥书法,笔笔峻整,强似劲松,“天长眺东南,丈夫誓许国”,求仁得仁,终成烈士。王羲之高韵深情,雍容自在。其真行,正似之。高节雅士,富有逸气。习诸名贤书作,私淑其人,久而久之,气质变化,可以为大人,可以为英雄。谓艺术无用,孰知其大用!但今时意图创新的书法家之多,真足骇人!有的则崇洋媚外,什么前卫派、意象派……不争气,不长进,大约早已把祖国、人民置之脑后。何以故?思想出了毛病。
教育,包括书法教育,实经国之大根。教育赶不上,影响人才的培养。而“百年树人”,又可见人才之不易得。路程是遥远的。不起步,无以致千里。精神文明为当务之急,不靠教育力量,难能奏效。国家的兴盛,也会失去保证的。
最后,我衷心地感谢著名诗人、学者胡征老给予我过誉的题词。友人陈绪万先生为了这本册子的问世,给予诸多的支持,还有张晓郁小友精心的摄影,一并表示诚挚的谢忱!
一九九七年三月二十四日于陕西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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