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芬是我的老邻居，因为她和喜子刚结婚就租了我们隔壁的一居室，他们小夫妻打工的公司离我们小区步行二十分钟的路程，所以，小两口把小家在这里一安就是好几年的光景了，和我们也就成了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老邻居。

    小芬婚后第二年怀孕了，每天挺着大肚子很辛苦的样子，问她怎么不把家里老人接来帮忙，她说等生了孩子以后再接。宝宝出生后，我见到了小芬的婆婆，看上去很年轻的婆婆，一打听年龄，原来才四十九岁，农村习惯说虚岁，估计实际上还要小上一两岁。我跟小芬夸她的婆婆年轻，小芬撇撇嘴：“是年轻。”以为婆媳之间有着永远的盲点，我也就不好再多问什么，怕说多问多了，搅进人家的家务事。

    宝宝三个月时，小芬上班了，每天都是她婆婆哄着孩子在小区院子里玩，基本上白天婆婆带，晚上小芬自己带。婆婆偶尔在背后说几句小芬的闲话，我们听了也只有笑笑就过去了，毕竟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我们邻居更无法评判。小芬自己也说，我知道我婆婆不说我好，懒得理她，等我儿子大点儿了，我也不用她哄了，省得乱。她的小一居室我进去过，确实空间很小，外面的小厅摆了一个加宽的单人床，供婆婆睡觉用，卧室里普通的双人床是小芬夫妻和孩子睡，小芬说等孩子晚上不用吃奶了，就让孩子和奶奶睡，孩子三岁上幼儿园以后，就让婆婆回老家，儿子自己可以睡单人床了。听上去有点儿冷血，却也分析的很有条理，也很符合他们生活的实际。如果日子真照她设想的继续下去，婆婆哄宝宝到三岁，然后回老家过自己从前的生活，这事情也就引不起我的感慨了。

    然而计划跟不上变化，小芬的公公来了。

    老（其实不老）人把家里的土地转给了乡亲种，也来北京和儿子、老伴团聚来了。小芬打算得好好的计划被打破了，公公也有自己的打算，说已经托人找好了活儿，第二天就可以上工，是在离我们小区半小时车程的一家工地做小工，管吃管住，现在趁着岁数不大，可以挣点儿活钱，也可以和老伴、儿孙们一家人团聚，多好。来京的第一晚，老夫妻只能等孩子们洗刷结束，才能上床休息。本想着可以夫妻亲热一番，没想到小芬一把把孙子塞了过来：“妈，我今天嗓子疼，可能感冒了，别给孩子传染上，今天您带着他睡吧。”婆婆没好说什么，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后来每逢公公休息来家里时，小芬都让宝宝和奶奶睡，宝宝会说话了，在妈妈的感染下也很反对爷爷来家里，有一次甚至半夜哭闹着轰爷爷走，不让爷爷睡床上。公公只好坐起来，在床边的小椅上坐到天亮。从那以后，公公再也没在家里过夜，即使是白天也很少来了。

   本来这些家事我们外人无从知晓，然而终于有一天小芬的婆婆忍不住和小芬吵了起来，里面的详情一一道出，我们也才知道小芬一直作梗，不让老夫妻亲热。

   婆婆气愤的说本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也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人，我们老两口子岁数也不算多老，你怎么就这么折腾人，不让我们老两口子一起睡觉呢？小芬小声嘟囔着：“那么大岁数了，还不老实。”却态度也很坚决：“在我家里就不行。”婆婆说：”不行我走。我找份工做，还比给你看孩子强呢。”

   婆婆真的走了，他们老夫妻在工地附近租了一间小平房，过起了自己的团聚生活。小芬这里每天提前把孩子送进了幼儿园，据说收费比三岁的贵点儿，不过不耽误小芬上班，也算是可以过正常日子。

   他们一家人都开始了各自的新生活，我却想不通小芬为什么这么不通人情，你怎么知道和喜子每天夫妻相对相守，却不肯给长辈一个恩爱的空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