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种芭蕾、马戏、歌剧、轻歌剧、展览、绘画、音乐会或书籍印刷的完成，都需要成千上万的人不情愿地付出高强度的劳动，去做痛苦而低贱的工作。假如艺术家能自己完成他们所必须完成的事情，那就再好不过了。但是事实上，不仅在艺术创作方面，而且在维持他们日常的奢侈生活方面，他们都需要工人的帮助。不论用的是什么方法，总之他们得到了，无论从富人那里得到付款，或是从政府那里拿到补贴（例如在俄国，向剧院、音乐研究所和学院拨付数百万卢布的补贴），这些钱都是从人民那里征收来的——其中有些人不得不将唯一的一头牛卖了来纳税，而这些人却从未享受过艺术所给予他们的审美乐趣。

对希腊、罗马艺术家甚至本世纪上半叶的俄国艺术家来说，这都不算什么（那时仍有奴隶，这些都被看做理所当然的），他心安理得地让人民为他自己和他的艺术服务；但是在当今时代，每个人至少对人的平等权利有一点点认知，那么在没有考虑好“艺术是不是一件可以补偿这种罪恶行为的美好而重要的事业”这个问题之前。就不可以让人民为了艺术而不情愿地劳动。

假如不是这样，我们就要考虑到可能存在这样糟糕的情况：人们为了艺术，对自己的劳动和生活甚至道德做出可怕的牺牲，而这种艺术不仅无用而且有害。

——[俄罗斯]列夫·托尔斯泰《艺术论》，金城出版社2011年2月版《托尔斯泰论文艺》第19—20页。